“知道你懷孕不能喝咖啡,給你點了一份紅豆芋泥和蜂蜜牛奶。”
於佳薇目光盯住他。
“馮爺,直說吧。”
馮戟笑了一下,“你想知道什麼?”
“照片。”
馮戟從左手邊的文件袋裏,拿出來一個牛皮紙的信封。
打開信封,從裏面抽出幾張照片來遞給於佳薇。
照片上,是小女孩穿着不同顏色款式的裙子。
馮戟喝了一口咖啡,“他病的很重。”
於佳薇楞了一下,這才注意到,這小女孩的臉色過分蒼白,一雙眼睛倒是點墨一般,黑的亮人。
照片翻到最後一頁。
於佳薇目光落在照片上的人,猛地擡眸。
“這算是回答了你的第一個問題了。”馮戟扣了扣桌面,“就是她那裏的照片。”
最後這張照片上,抱着小女孩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羅慧嫺。
那羅慧嫺和這小女孩是什麼關係?
“你就沒有發現點什麼?比如說這小女孩的長相?就沒覺得有些眼熟麼。”
於佳薇的目光彷彿是要將這照片灼出一個洞來。
她把照片按在桌上,鋒利的相紙邊緣劃破了手指,滲出血來,她看着手指指腹上滲出來的血珠,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疼痛。
“看來,羅慧嫺從來都沒給你看過陳東鐸小時候的照片吧。”
馮戟緩慢的說:“陳東鐸出生以來就先天不足,基本上都在醫院裏度過的,羅慧嫺遍訪名醫,要給兒子治病,這你知道麼?”
“我知道!”
於佳薇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情緒會忽然起伏,聲音拔高,似就是在向馮戟證明。
馮戟笑了。
一個因爲親生母親的死而受到影響的孕婦,情緒真的是很容易被拿捏。
他撐着手臂,“這應該不是陳東鐸親口告訴你的吧,他的性格向來不容自己示弱。”
於佳薇緊抿着脣。
馮戟繼續道:“那個時候,正道歪道,羅慧嫺用了不少法子,甚至就找遊方術士來給陳東鐸卜卦,當時給出的方子就是他命裏帶煞,不能當兒子養,要當成女兒來養,這種無稽之談,你信麼?但凡是有點學識的人,就都不會信吧,可羅慧嫺信了。”
所謂病急亂投醫。
陳五還真的就被羅慧嫺當成姑娘養了大半年。
可病情絲毫沒有好轉,還又重症進了一次ICU,如此之後,羅慧嫺才棄了這法子。
於佳薇說:“那還是小時候,就算是當成女孩子養過,也沒什麼。”
“沒什麼你何必這樣緊張?”馮戟笑了下,“你爲什麼看見這張照片會這樣緊張?”
於佳薇沒回答,馮戟自顧自的往下說:“因爲你想到了,你媽媽的死,跟那個小女孩有關,金羽鶴說過,你母親出現了幻覺,她把那個小女孩當成你了。”
於佳薇掐了一下掌心,“這些都是猜測。”
馮戟:“是猜測還是事實,你心裏有數,其實你根本就沒有了解過真正的陳東鐸。”
他將信封裏另外一張照片推到於佳薇的面前。
“這是穆雅婧。”
於佳薇看過去。
馮戟說:“發現了麼?”
於佳薇臉上的血色漸漸褪盡。
馮戟說:“你肯定不知道瑞瑞是怎麼來的?爲什麼穆家人不喜歡瑞瑞,而被蔣悅帶走去養,因爲穆雅婧在五個月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有孕,可你知道她是怎麼有孕的麼?”
“不是陳東鐸!”於佳薇猛然發聲。
聲音尖利,好似是在這個封閉空間裏憑空第三個人發出的。
耳朵的嗡鳴又開始了,她捂了下耳朵,用力搖了搖頭。
“他告訴你的?也是,這種事情,驗一驗DNA就真相大白了,也不需要在這事上造假,”馮戟說,“可爲何陳東鐸會當着穆家的面認下那個孩子,會在穆雅婧臥軌死後,依舊照顧那個孩子,換句話來說,陳東鐸也算是愛而不得了。”
馮戟指了指照片。
“若算是先來後到的話,應該是你和謝雪桐長得像穆雅婧。只是你更像一點。”
真話不用說太多,點到爲止。
半真半假也才更讓人相信。
於佳薇的手機響了起來。
手機屏幕上跳動着的三個字。
她閉了閉眼睛,將手機扣在桌面上,按下了靜音。
馮戟看着於佳薇的動作,笑了起來。
照片是他問穆詩萱要的那一張。
只是在五官上做了一些精修微調。
於佳薇諷笑,“馮戟,我覺得你這人挺小人的。”
馮戟額角的青筋跳了下,嘴角的笑僵了一下。
“在生意上爭不過我老公,腦子又沒我老公好用,拖着一副不知道還能活幾年的殘肢病體,胡亂造謠抹黑競爭對手,這種手段簡直就是無恥下作,真不知道你是不是踩了狗屎運了,才能坐穩了你現在的這個位子。”
於佳薇的話說的很重,似乎是在努力剋制着什麼。
馮戟:“……”
這話把馮戟都給說笑了。
還真是第一次有人敢用這種口吻罵他。
“你心裏真是這麼想的?還是隻爲了說出來,好堅定你自己現在心裏就是這麼想的?”
於佳薇直接把手機塞進包裏,轉身就出了門。
馮戟看着於佳薇的背影,笑着笑着,就咳嗽了起來。
紙巾摺疊在脣邊。
喉頭咳出一陣腥甜來,紙巾上沾上了血。
他冷笑一聲,將紙巾團起來丟進一旁的垃圾桶內,隨手拿過桌面上那張穆雅婧的照片,用打火機撩了一角。
穆雅婧的臉被火苗吞噬,一點點的化成了灰燼。
於佳薇說的不錯。
他就是下作。
爲達目的不擇手段。
陳東鐸也是這樣的人。
他們都是一類人。
……
陳東鐸來到謝家大宅接人。
他來的大張旗鼓,甚至是備好了各種昂貴禮盒,送上了門。
謝芷愛叫人上茶。
“佳薇正好是說下午約了朋友,五少來的真是不湊巧。”
陳東鐸:“我等。”
謝芷愛陪同聊了幾句話,陳東鐸忽然問:“不知現在三小姐的病怎麼樣了?”
陳東鐸聽說前兩天謝綰綰才又送去了醫院。
謝芷愛眼皮一跳。
她愁眉緊鎖,“不太好,她這病只能靠養。”
正說着,她手機響了起來,便起身到外面去接電話了。
陳東鐸低首端詳着茶盞上漂浮着的翠色茶葉,眼神冷峻似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