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個夢。
夢裏，她回到了婚禮現場。
她站在紅地毯的一端，朝着他一步一步走過去。
漫天飄着的粉色紅色的花瓣，潔白婚紗的裙襬拖曳在身後，她手裏捧着捧花。
她走到他的身後。
“陳東鐸。”
她叫他的名字。
他轉過身來。
可他卻不是陳東鐸。
他長着一張怪物的臉，張開嘴，露出獠牙朝着於佳薇撲了過來。
“我不是陳東鐸。”
嗓音聽起來嘶啞怪異，這一瞬，夢境被扭曲成奇形怪狀，最後支離破碎。
於佳薇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睛，大口的喘着粗氣。
她睡着的時候，就知道這是夢。
可卻還是被驚醒了。
於佳薇躺在牀上默了良久，才撐着手臂坐了起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倒是這個噩夢也沒有過多的影響到她，就是攪了她的睡眠，再想要入睡就難了。
已經六點多了，於佳薇就索性起了牀。
蕭家人都習慣早起晨練。
於佳薇下樓的時候，就剛好碰見了要出去練太極劍的蕭母。
蕭母揹着一個紅綢布裝的太極劍，穿着白色的太極服，看起來仙風道骨的。
蕭父說：“佳薇起來了？那正好陪着你伯母去街心小花園走一圈吧。”
蕭母：“……”
她瞪了蕭父一眼。
這是怎麼回事，誰要帶着這個孕婦去街心小花園啊！
蕭母雖然心裏十分不情願，卻也礙於蕭父的面子，“那你去麼？”
於佳薇點了點頭。
清晨天氣很冷，可空氣新鮮，街心花園出來晨練的人不少。
蕭母參加了一個太極劍的俱樂部，都是大爺大媽，到齊了就開始練劍。
蕭母特別安排於佳薇坐在一旁的石凳上，還給她墊了個棉墊子。
“你大着肚子別亂跑。”
“好，伯母您去吧。”
蕭母扭頭就看見於佳薇拿手機看，又說：“你懷着孕別一直看手機，有輻射！對眼睛也不好。”
於佳薇笑了笑就把手機放在石桌上，“好，我不看了。”
蕭母回到隊伍裏，有幾個老太太就問：“秀芝啊，那是你兒媳婦兒啊？”
蕭母哼了一聲：“我女兒。”
“你不是就倆兒子嗎？從哪兒冒出來個這麼大的女兒啊？”
“羨慕吧，”蕭母說，“羨慕你也羨慕不來，我生我家老二的時候，就專門找大師算過，我這輩子就有個女兒命，早晚都得來。”
蕭良晨跑過來，遠遠地就看見正在練太極劍的蕭母。
他以前看見他媽恨不得就遠遠地躲着，避免又被纏着給介紹對象，但是今天瞧見於佳薇坐在石凳上，撐着腮看舞太極劍的一羣老頭兒老太太，就跑了過來。
蕭良把毛巾在脖子上一系。
“你是不是後悔了？”
於佳薇收回目光，含笑問：“後悔什麼？”
蕭良說：“嫁給東子。”
於佳薇手指在手機上扣了扣，“爲什麼這麼問？”
“你要是嫁給一個普通人，就像是我大哥這樣的，”蕭良說，“也不必現在大着肚子捲進家族紛爭裏，其樂融融，安安穩穩。”
蕭良其實原先也挺糾結的。
他只能保持中立。
他也挺欣賞於妹妹的，只能看於妹妹的選擇了，反正不管選哪個，都是家人。
現在他也是看着此情此景，就忽然想問了。
太陽出來了。
於佳薇張開手，淺橘色的陽光照在她在冬日裏有些乾燥蒼白的手指上，附上了一層淺色。
她笑了笑：“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蕭良愣住。
“若他上刀山下火海，我陪着，若是他平淡安逸遊手好閒，我也陪着，”於佳薇收攏了手指，就似是將那一層淺薄的陽光收攏至掌心，“我選的不是生活方式，而是他這個人。”
蕭母這邊還要一個小時，就叫蕭良陪於佳薇回去喫點熱東西暖暖身子，還特別囑咐小兒子照顧着大着肚子的於佳薇。
“看着點路，扶着點。”
蕭良耳朵裏都快磨出繭子了，“知道了媽！”
在蕭家，於佳薇簡單吃了些燕麥牛奶，就和蕭禹庭出門了。
蕭禹庭開車先載着於佳薇去了陳家。
於佳薇將瑞瑞接了出來。
臨出門前，陳嵩濤那邊派人過來。
“五少奶奶，老爺子問您去哪兒。”
“去蕭家。”
陳嵩濤不可能不忌憚蕭家。
“那瑞瑞是老爺子的外孫女，老爺子說留下來。”
於佳薇只剩下了冷笑。
“瑞瑞是蔣家那邊所託，現在要交給蕭家二少的，若是不帶走，”於佳薇索性就往沙發上一坐，“那你去回報老爺子吧，先和蔣家蕭家打電話同意再說。”
來報的人就回去主樓去問了。
瑞瑞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靠過來，挨着於佳薇坐，坐的筆直乖巧。
於佳薇叫阿姨去切一個果盤出來，“喫點水果。”
瑞瑞抓了一隻大草莓，往嘴裏塞，又扭頭看了於佳薇一眼，大眼睛眨了眨，又把草莓遞在於佳薇的面前。
於佳薇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瓜，“你喫吧。”
喫完了一個果盤，也沒等到主樓那邊來人了。
蕭禹庭的車就等在陳家大宅門外，於佳薇牽着瑞瑞的手出來，也沒人敢再來攔她。
蕭良在警局門口接人的時候，還有點忐忑。
他是不知道蔣悅和陳東鐸養孩子的時候到底什麼心態。
反正是忽然冒出來這麼大個閨女，就算不是他的，他也覺得彆扭。
車門打開，蕭良都還沒來得及調整好表情，懷裏就被塞進來一個小不點。
蕭禹庭關上車門，“好好照顧瑞瑞。”
司機問：“大少，去哪兒？”
蕭禹庭看了一眼於佳薇，意思在明顯不過，是在等她的話。
於佳薇：“去魏氏。”
說來，魏氏的建立在業界內，普遍認爲是裝逼過頭。
一般三代以上的家族企業纔會用姓氏來代，魏正陽一個半路從國外起家的，卻也要高大上的用姓氏替代，多數圈內人士提起來也是不以爲意，甚至於以嘲諷的姿態看好戲。
可就是這爲人不齒的假家族公司，竟然也能在駐紮c市以來，搶佔到排名前二十，佔據了cbd的一座高八層的寫字樓。
一輛商務車在路邊停了下來。
於佳薇從車上下來，並未叫蕭禹庭跟着，而是叫了阿麗陪她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