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嶸這次多了個心眼，他每次來看羅慧嫺，都會特別避開魏正陽的眼線。
也不知是魏正陽心思放鬆，竟然過了個年，都相安無事。
過年那天夜晚，馮戟孤身一人，就在一牆之隔的另外一側，聽着羅慧嫺和魏嶸的笑聲。
他仰着頭看向天空中垂着的月牙，胸腔裏一陣悶滯的痛處。
他買下了隔壁的一串院子。
翻牆就可以過。
他特別豎了一排梯子，就可以看見隔壁四合院裏忙忙碌碌的人影了。
羅慧嫺有一天，發現了馮戟。
她驚的手裏的灑水壺都摔掉在地上。
馮戟就坐在牆頭，低頭和她俯視着。
她心頭升出一股淺淡的愧對。
她是利用了馮戟對她的好心，才得以通知了魏嶸，叫魏嶸把她給接了出來。
可她的愧疚是短暫的，立馬就消失了。
他對她好心，也不過就是看準了她的附加價值，想要利用她來對付魏正陽而已。
她沒什麼好愧疚的。
她俯身將地上的噴水壺撿了起來，擱在一旁。
“你如果是想要叫我公開指證魏正陽，就死了這個心吧，我不會這樣做。”
馮戟笑了笑，“我沒想叫你指證魏正陽。”
“笑話，”羅慧嫺說，“你和陳五聯合起來，難道不是想要利用我扳倒魏正陽麼？你也不用勸我，說什麼魏正陽心思惡毒，你如果站在我的這個位子上，也一定不會說。”
二十年的利益關係，就算反咬一口，也絕對抵得過一個才見了幾面的陌生人。
羅慧嫺也不管馮戟接着怎麼說，就進了房間。
她坐立不安了一會兒，本想給魏嶸打電話，可想了想，現在魏正陽也按住不動，這是最好的平衡點。
她反覆麻煩魏嶸，倒是給兒子添麻煩了。
一天下來，馮戟也沒什麼多餘的舉動，羅慧嫺的心也才放回了肚子裏。
她晚上喫完飯，又出來到院子裏來走動，擡頭看白天那年輕人坐着的牆頭，卻是沒人了。
馮戟已經離開了四合院。
他回了一趟公司。
魏正陽親自找上了公司。
最近他在跨國協議上坑了魏正陽一把，叫魏正陽開年不利，損失慘重，否則的話，魏正陽也不會忽然想要聯合陳五合作了。
魏正陽已經等了半個小時了。
鮮少有他等人的時候，現在他滿腹怒火無處紓解。
馮戟攏着一件厚重的長外套走了進來。
現在已經開春了，溫度回升，馮戟穿的厚實，卻依舊是手腳冰涼，臉色蒼白。
馮戟坐下來，起初看向魏正陽，一片晦暗翻滾的恨。
他沒遮掩這樣的眼神。
所以魏正陽有些不解。
他和馮戟有仇？
“不知道馮總爲何會對我如此針對？”
他和馮戟的仇怨，也就是出自於於佳薇那一次的挑撥，也沒明面上撕破臉，只是掣肘而已。
可現在開年來這一出，就已經將平衡打破了。
馮戟叫人上茶，才說：“沒什麼原因，就是看你不順眼，想整你。”
魏正陽嗤了一聲。
他見慣了這些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人，這種話，明顯就是馮戟故意說的。
他說：“你和陳五，和陳家有仇，現在陳家已經倒了，就只剩下一個陳五，我們何不聯合起來？”
“我可以和你合作，但是我有個條件，”他擡起頭來，“我要羅慧嫺。”
魏正陽一挑眉，“羅慧嫺現在不是還下落不明麼？”
“呵，”馮戟端起面前茶盞，手指摩挲了下，“魏總，現在再打啞謎就沒什麼用處了，你既然想要叫我和你一起對付陳氏，那就拿出點誠意來，羅慧嫺是你的把柄，彼此作爲交換，纔好談生意，不是麼？”
魏正陽早就跟着魏嶸知道了羅慧嫺的所在地。
他沒有輕舉妄動，也就是將羅慧嫺放在了制衡平衡點上，羅慧嫺現在對他來說，已經沒什麼用處了。
“好。”
等魏正陽走後，馮戟獨自坐在桌邊，獨自一人喝完了一盞茶。
忽然喉頭涌過一陣腥甜。
他一口血吐了出來，血跡噴濺在光潔桌面上，袖口上都覆上了星星點點。
旁邊的助理驚慌失措，“馮爺！”
“慌什麼。”
馮戟擡了擡手，抽取一張紙巾將嘴角的血跡擦拭乾淨，又去一點一點擦乾淨了桌上的血跡。
早晚的事。
他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
只是現在，他私心想要那一天，來的再晚一些。
……
邢願和舒珏約着空閒時間一起來看了於佳薇。
邢願送了小星迴一個掛脖的金鎖，舒珏送了塊金條，沉甸甸的。
沒有邢願的精巧，勝在沉，方方正正磚頭塊。
舒珏說：“本來我想送金鎖的，被搶先了。”
邢願就坐在搖籃牀旁邊，去逗小星迴。
“星迴長得真好看。”
小星迴長開了點，看起來白白嫩嫩。
於佳薇剛開始第一眼見到小星迴，直接問護士是不是抱錯了。
自己生的娃，醜也是親的。
邢願下個月要去國外拍一組照片。
“R國，櫻花節。”
於佳薇忽然就有些恍惚。
又一個櫻花節了。
邢願拿着拿着一旁的玩具逗小星迴，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你跟陳五還沒蜜月吧？”
“還沒。”
“你這也卸貨了，準備什麼時候補？”邢願說，“我前段時間看了個蜜月景點攻略集錦，我發給你，超美。”
等到陳東鐸拎着保溫飯盒進來，於佳薇正在翻邢願給的攻略。
全球的幾大景點都囊括其中了，照片和視頻拍的真的是美輪美奐。
陳東鐸將保溫飯盒放在牀頭櫃上，就偏頭過來掃了一眼，看見了短視頻下的字。
蜜月。
他幫於佳薇盛好湯，狀似不經意的問：“想出去玩兒？”
“等我出月子，我們帶星迴一起出去玩兒吧。”
陳東鐸：“……”
蜜月帶兒子幹什麼？
他也沒說什麼，手裏拿着湯匙，攪拌觸碰到碗邊，在脣邊觸下溫度正好，纔去餵給於佳薇。
於佳薇剛吃了兩口，小星迴就哭了。
“該給小星迴餵奶了。”
於佳薇也不吃了，將小星迴從嬰兒牀上抱了起來，看了陳東鐸一眼。
陳東鐸：“你看我幹什麼？”
於佳薇：“……”
看他也沒什麼要回避的打算，於佳薇就微側了下身，掀開上衣下襬去喂小星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