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北蘇卻覺得有些難辦。
足足有九重界面,先不說其他的,光是伯楚說素鈴最後出現在仙神界的那個仙神界就奇大無比,她思來想去也沒想出能在偌大的九界找人的方法。
九界各自相依,自仙神界起始,緊鄰風、水、星、花、火五靈界,然後是魔界,最後冥界,凡間被其他八界圍在中央。
每一個界面都是一個獨立的空間,各界相互隔絕,沒有互通之途。因此精通空間法則的仙人便開闢了傳送靈陣,只是靈陣具有極大的限制,對於環境十分苛刻,且每一界只能開闢兩處通往另外的界面,所以若是兩界不互通,便要通過其他界面中轉。
不過若是本身精通空間法則,則可以自己穿梭空間,到達其他界面。
北蘇能夠觸摸到各個法則的邊界,但也只能是邊界而已,她無心修煉,修爲都不高,自然無從運用法則之力。
只能老老實實從花靈界穿到水靈界,再從水靈界穿越到冥界,然後才能到達去仙神界的傳送陣。
由於北蘇仙力低微,飛倒是能飛,但是支撐不起如此漫長路程的飛行,只能一腳一腳地走。
雖說路途有些艱辛,但時間一長,正好給了北蘇慢慢琢磨的餘地,想出一個可行的辦法來。
要說九界中哪一界最精通滲透之術,自然還是水靈界;要說水靈界將滲透之術運用到極致的,自然還是耳令靈君。
水能夠滲透,運用水靈氣的人便能夠將滲透發揮到極致。尋常人的耳力不過周身而已,但若是修煉滲透之術,將耳力附着在每一絲水汽上,便能聽見萬事萬物。
如耳令靈君這一類的商人能夠打探到尋常人不知道的消息,再將消息賣給想要的人,同時他們也有着自己的原則。
不問是非,不入因果,不涉天道,不探隱私。不問是非,即是無論尋求消息之人目的是否正義,都與探查者無關,只要付出足夠的代價,便是一場交易;不入因果,即是尋求消息的人得到消息之後,得到什麼樣的果,都不涉及探查者的因;不涉天道,即是探查者不探查違反天道規則的信息;不探隱私,則是探查者絕不探查每個人背後的隱私。
無論如何,滲透之術不過是用來交易的工具,既不能胡作非爲隨意探查,也牽涉不上買家的個人恩怨。
北蘇之所以會想起耳令靈君,不僅僅是因爲他的滲透之法最爲高深,更是因爲她付不起其他商人給出的代價。
北蘇鮮少有用到靈石的時候,反倒是喜歡買凡間的玩意,因此身上的靈石並不多,也無其他有價值的東西,無法支付昂貴的消息。
貧窮的北蘇只好選擇碰碰運氣,雖說耳令靈君是出了名的坑客人,但還是有那麼一絲可能,她就是傳聞中的“有緣人”,能夠不付出任何代價得到耳令神君的消息,或者說,付出一種名爲氣運的代價。
北蘇已經站在了凌波閣——耳令靈君最常出現的地方。
凌波這個名字聽起來頗爲輕盈,叫人一下想到水上透亮的波紋,或是潔白好看的水仙,事實上這座叫做凌波的閣樓只是一座沉悶的石樓。
看來耳令已經“聽”到了她即將到來的消息,敞開門等候她。
既然如此……
北蘇運足中氣,喊道:“小仙北蘇前來拜見耳令靈君!”
銅鈴響得更歡快了,夾在鈴聲中的一道男子的聲音悠悠出來,“仙子請進。”
北蘇踏入門中,落腳之處陣紋閃了一瞬,隨即像水波一般蔓延開來,亮起一條道路,示意北蘇往這邊走。
北蘇的面前突然聚起了許多水珠,水珠上倒映的皆是她的臉,上面的倒影卻不曾看得見石樓,除去北蘇的臉,便只有微微發白的水色。
踏上小道,水中的水仙便紛紛綻開來,一朵接着一朵,很快就鋪滿整塊水面。
一股潮溼的泥土氣味突然鋪面而來,風度翩翩的耳令靈君突然出現,腳踏水仙,凌空而立,微笑道:“北蘇仙子,有失遠迎。”
北蘇一見到他便知道他便是耳令靈君,因爲他的衣上正繡着他的名號。
衣服上繡名號的人不多,北蘇看見過的也就眼前這一個。
北蘇暗想,真是個自負的仙君吶。
耳令靈君微笑着輕輕拂了拂袖子,道:“仙子莫要見怪,在下方纔在種植水仙花,身上難免沾了些泥土的氣息。敢問仙子來有何貴幹?”
修長白皙的玉指一點,北蘇腳旁的一株水仙突然變大,垂下一片花瓣,看起來像是一個座位一般。
“請坐。”
北蘇道:“小仙前來,乃是來諮朋友的行蹤。”
“敢問仙子的那位友人是何特徵,有何身份,以及……”
說到這裏,耳令靈君微笑不語,一雙桃花眼帶着笑意看着北蘇。
北蘇略微思考一番,明白了,該付錢了。
想到空空如也的荷包,北蘇有些尷尬。
問題不大,氣勢不能輸。
北蘇正色道:“說來不怕靈君笑話,小仙身無分文,只是來試一試這有緣人的氣運。”
很好,保持住了氣度,這話說的,和身上帶足了錢沒什麼兩樣。
耳令靈君突然垂眸,嘆了一口氣,很是失望道:“可惜了。”
還沒等北蘇想明白是什麼意思,耳令話音剛落,她就已經站在了傳送陣邊上。
呆了一瞬,北蘇懂了耳令的話外音:不是有緣人,又交不起錢,滾蛋。還貼心地將她直接送到了傳送陣旁。
可恨。
北蘇長嘆一口氣,今天又是爲貧窮落淚的一天。算了,先到仙神界打探打探消息吧。
這時傳訊玉符突然振動起來,北蘇只有一個玉符,就是蒼情給她的那個。
北蘇拿出玉符,注入靈力,對面卻沒有說話。
遲疑片刻,北蘇先開了口:“小白,有什麼事嗎?”
對面過了一會兒才傳來蒼情低沉的嗓音:“無事。”
隨即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玉符中像是傳來一聲輕微的嘆息。
北蘇滿頭問號,不由得低頭看了這雞腿一眼,實在是猜不出對面的用意。
細細思考了一番,才覺得蒼情大概是遇見什麼難題了,但是沒有人可以分擔痛苦,於是只好給她發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