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幾秒沉寂後,終於脣角帶動冰冷的面部:“先給他打一劑退熱針,我現在過去。”
掛斷星電,時渡重新折了回去。
“外婆,我現在有緊急要事要離開兩個小時。”
說着又看向被他叫回屋的琳姐,“需要煩勞琳姐和我配合一下,這件事必不能讓還在療養院外還在等我的藺府人知道。”
外婆並不多問他要去做什麼,只是表明了態度:“你放心去,外婆不會讓他們闖進來的。”
琳姐也聽明白了時渡的意思,點頭道:“我可以支開人讓先生順利通往地下車庫,不過先生還是要儘量在規定時間內回來。”
時渡頷首承諾:“我會及時趕回來,如果出現什麼意外狀況,也請等我回來再說。”
因爲情況緊急,時渡也沒有再浪費時間談及其他。
在琳姐的配合下,順利抵達地下車庫,並開上隱形的迷你光艦祕密離開。
半個小時後。
光艦在一片荒廢的機械廢墟堆停落。
時渡推着輪椅來到一面生了鏽的鐵門,用指紋打開了僞裝的電梯門,進入其中。
經過幾次鈍重的下墜空間,電梯最終抵達了地下層。
電梯門開啓,映入眼簾的,一條白色的廊道。
而長廊盡頭,則是一間孕育生命體的白色實驗室。
靠近了,能嗅聞到玫瑰花和冷杉的木質香氣充斥混合在一起,在空氣中交匯出的很清新淡雅的味道。
而香氣的來源,是實驗室內部一間剛剛被打開的無菌嬰兒房。
時渡進到了封閉的嬰兒房內。
這時嬰兒的哭聲終於傳了過來。
是軟軟小小的一個小寶寶。
皮膚白嫩,還未長開的五官已經初顯精緻。
被關在透明的繁殖孕育箱裏,攥着粉白的小拳嗚哇嗚哇哭紅了小臉。
繁殖孕育箱裏的小被毯上已經撲簌簌掉落了不少粉嫩的玫瑰花瓣,全是小寶寶哭出來的。
穿着無菌服的陸敏淇正焦灼不安守在周圍儀器滴滴滴刺耳響個不停的繁殖孕育箱邊上,整個手足無措。
就在這時,她聽到門叮的一聲開啓的聲音、
轉頭看到時渡驅動輪椅過來,頓時如獲救命稻草,吁了一口氣,急忙上前——
“少帥,您終於來了。”
時渡來到繁殖孕育箱前,眼臉垂了垂,看着裏邊哭得極厲害的小傢伙,輕聲問:“還沒退燒嗎?”
“還沒有,按照您的吩咐已經給小少爺打過退熱針了,但是小少爺還是哭得厲害,不肯喝奶,而且儀器上的警報系統也一直沒有解除,小少爺可能是又比上一次提前需要得到您的氣血養分供給。”
時渡靜默一瞬,用指紋開啓了繁殖孕育箱的箱門。
然後,下頜微微一低,擡手撕下頸側的封貼。
霎那間,時渡身上帶着淡淡木香的冷杉味在嬰兒房內蔓延開來。
繁殖孕育箱裏的小傢伙呆了呆,鼻尖用力一聳,顯然是汲取到了熟悉的氣息。
終於,慢慢止住了涕哭,循着乾淨好聞的氣息從透明箱門望了出去。
一雙乾淨透徹的眼睛睜得大大,懵懂的,怯生生的,很快找到了時渡的方向。
溼漉漉的目光幾乎是立即黏住了時渡。
小小的手指笨拙地、一下一下扒拉着透明門。
指尖末端都壓出了粉白粉白光澤。
是很想要得到時渡抱抱的表現。
但是時渡並沒有給出相應迴應,反而是冷淡收回目光。
陸敏淇一看小少爺不哭了,終於稍稍鬆了口氣。
剛把準備好的小奶瓶從繁殖孕育箱箱門送進去,想趁機投喂餓了好久的小少爺來着。
結果小傢伙這會兒根本不要奶瓶了。
像是感知到了來自papa的冷漠,眼淚汪汪望着時渡的方向,周身又開始撲簌簌地往下掉花瓣。
每一片粉粉嫩嫩的小花瓣都跟着委屈巴巴蜷縮起來,一顫一顫掉落在身邊。
扁着小嘴,嗚嗚咽咽地揉搓起溼乎乎的眼睛。
陸敏淇立即爲難地看向時渡,“少帥,這……”
陸敏淇面上一喜,“是!”
隨即應聲去把繁殖孕育箱裏的小傢伙抱了出來,再小心翼翼抱給了坐在輪椅上的時渡。
小傢伙剛出生不到四個月,還是很小,抱在時渡手上,並沒什麼重量感。
他一手抱着軟綿綿的小寶寶,一手握着奶瓶喂孩子奶。
時渡低垂着的眼眸弧度漂亮凌厲如刀鋒,臉上表情又平平的,面對着小寶寶,並沒有給出絲毫好或壞的反饋。
但小寶寶好不容易等來了papa,又生着病,哪裏肯就這麼乖下來。
小手緊緊抱着時渡冰冷漂亮的手指,喝一口奶就要哭一聲。
整個顫顫悠悠的,都要委屈壞了的。
時渡似乎是拿這樣跟他鬧騰的小寶寶沒有什麼好的法子,只能騰出手,摸了摸小傢伙軟塌塌的毛髮。
從陸敏淇的角度看過去,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容貌英俊,端莊淡漠。
但抱孩子的動作卻很溫柔克制,並沒有裹挾任何不虞的個人情緒。
甚至,在懷裏小崽崽還嘬着奶瓶時不時抽泣一聲的時候,時渡會難得騰出手去揉了揉小傢伙的腦袋。
發出的聲音帶着清冷質感——
“乖寶寶,別哭了。”
明顯是在哄着小傢伙的。
看着這樣一幕,陸敏淇又再一次憋屈地替他們少帥感到不值。
他們少帥,原本是赫州不可多得的少年戰神。
本該開着英武的戰甲殲星艦,在星際戰場上廝殺敵軍,保衛星系邊陲。
可偏偏就因爲被聯盟帝國那個殘暴的藺煙殿下看上了。
偏偏就因爲那該死的99.8%的契合度。
強行將他們少帥送來聯盟首都聯姻,侍奉那位藺煙殿下……
這四年以來,他們少帥不只是受盡那位藺煙殿下的折辱,如今又因爲……
不得不在這繁殖孕育箱,用他的血液氣息,祕密孕育供養着一個有着藺煙殿下血脈的小寶寶。
和普通出生的孩子不同,小寶寶是被養在繁殖孕育箱裏得以孕育成長的。
由於先天氣息薄弱,必須得飲食時渡的鮮血汲取時渡的氣息作營養成分才能活下來。
這幾個月以來,時渡祕密來到這座小實驗基地的機會少之又少。
但每次過來都會抽血滋養崽崽,好讓小傢伙及時補充養分能量。
時渡抱着孩子安安靜靜喂完了奶。
剛把喝空了的奶瓶拿開,小傢伙立即就睜開了大眼睛。
粉粉的小指扒拉着時渡的襯衫袖口,柔軟無骨的,抓不太住。
糊了一圈奶泡的小嘴微微張開,發出一些模糊不清的氣音。
一小片花瓣棲落在時渡的指間。
時渡垂看了看懷裏軟糯小哭包喫不飽喝不足的委屈樣子。
過了幾秒。
很平靜用指尖掐破指腹,鮮血滲進手心裏的玫瑰花瓣。
血滴沿着花瓣細細密密的紋理,滋潤浸透。
那一瞬間,小寶寶如同嗅到了摻了蜜糖的甘露,小手立即抱住了那一瓣沾了血的小花。
眼淚汪汪心滿意足地咀嚼起來。
直到一整瓣甜津津的小血花被吮完。
時渡給小傢伙擦拭乾淨,又低頭用額頭輕輕貼了貼小寶寶的面頰。
感受到小寶寶的體溫熱度已經降下來,稍稍放下心說:“退燒了。”
守在一旁的陸敏淇懸着的心也跟着忪了下來,“總算退燒下來了,太好了……”
小傢伙喫飽喝足以後。
周圍不僅籠罩着屬於papa身上纔有的冷杉香氣,又被papa抱着哄睡,終於沒有那麼不安了。
整個很黏糊地埋在papa的懷裏,很快帶出綿熱酣甜的氣息。
時渡低頭看着小寶寶那副嘬完血後饜足睡過去的模樣,隱約有一點那個人的影子。
眉眼很快跟着冷凝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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