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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小時後,星艦回到了藺府。

    陳安過來迎接他們家先生的時候,順嘴吐露了一聲,“先生,殿下今天回來以後,一直待在玻璃花房裏沒出來過。”

    時渡將手裏的公文包交給陳安,不動聲色問了句:“殿下有說什麼嗎?”

    陳安搖了搖頭:“沒有,殿下什麼也沒說。”

    “嗯,我知道了。”時渡思忖了下,叮囑了陳安先去準備晚餐,便直接過去花園那邊了。

    從偌大的玫瑰莊園進入其中,穿過小徑,便來到那鏡光粼粼的玻璃花房。

    花房的門並未關閉,因此時渡能夠直接往裏清楚看到,藺煙趴在玫瑰榻椅上睡着了。

    時渡緩緩推移着輪椅進去。

    來到了那張玫瑰榻邊上。

    藺煙微微側臥在榻上,雙目闔着,捲翹的睫羽乖乖垂在眼臉,裁剪出小扇子似的形狀,抿着的脣好像比花房裏的玫瑰還要殷紅。

    視線再往下,可以看到藺煙懷裏還揣着一隻奶灰色的小垂耳兔。

    大概是很喜歡藺煙身上的清甜花香,小垂耳兔全程都很乖地趴在藺煙手心上,時不時擡起小爪子揉一揉小臉。

    能夠想得到,藺煙抱着小兔子玩着玩着睡着過去的畫面。

    時渡把藺煙烏黑的髮絲撩到耳後,指尖略微在她耳垂上輕輕地摩挲了兩下,再收回來。

    “嗯……”似乎是嗅聞到了什麼,本就處於淺眠中的藺煙吸了吸氣,很快睜開了那雙惺忪漂亮的眼睛。

    看着面前坐在輪椅上的時渡,藺煙抱着小兔子慢吞吞坐了起來,“時渡……你什麼時候回來了……”

    “剛剛回來。”時渡目光落在她微微壓紅的臉頰上,輕聲問,“殿下怎麼睡在這?”

    “不小心睡着了。”藺煙說着,低頭瞅了瞅還揣在懷裏的小兔子,沒什麼邏輯關聯的跳脫出一句,“兔子太可愛了。”

    “……這樣。”時渡還是耐心附應了一聲,伸手把藺煙懷裏的兔子抱過來,嗓音低柔,“殿下喫完晚飯再睡好不好?”

    藺煙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眼睛還直勾勾盯着被時渡抱走的小兔子。

    幾秒後,沒什麼預兆地告訴時渡,“時渡,我今天從市裏回來的路上,碰到了一個很可愛的小寶寶。”

    時渡的手抵在小兔子身側,聽到這話,指尖微頓,眼底彷彿也浮現一抹暗色,但面上神色又一如既往的平和,口吻隨和地應了聲,“是嗎?”

    “嗯,叼着個小奶瓶,好可愛的。”藺煙一邊回想着那個認錯麻麻的小崽崽,心裏又莫名涌上了一些消沉。

    她眨了眨眼,逼迫自己拉回心神,想了想還是剋制不住那點驕傲似的,說:“我就是想說,那麼小的小朋友都喜歡我的。”

    而後擡頭看着時渡,很認真得出結論:“我其實也很招人喜歡的。”

    時渡目似點漆,和她對視着,身上淺淡的冷杉木香彷彿繚繞在兩人周身,伴隨着他溫和徐緩的語調:“殿下是很招人喜歡。”

    藺煙睫毛微微一動,感覺呼吸有點混亂。

    儘管知道時渡只是附和着她胡說,但還是沒由來的感到心臟一緊。

    生怕自己再這麼盯着時渡看下去,會真的控制不住撲上去吻他,清了清目,趕緊移開雙目說:“我們回去吧。”

    晚上就餐時,按照以往的座位,藺煙是跟時渡面對面各坐一邊的。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在玫瑰花房那會被時渡那句話撩撥到了,藺煙剛坐下來吃了沒幾口,就總感覺有些按捺不住。

    明明時渡就坐在對面,她卻還是覺得捱得不夠近。

    還想要再挨時渡的氣息近一些。

    在糾結了幾分鐘後,藺煙最終毅然決定遵從本心——

    厚着臉皮板起臉,端着餐具繞到時渡的座位旁邊,挨着他的座位坐了下來。

    爾後,在時渡的目光慢慢落過來之際,藺煙端起水杯,一本正經作出解釋:“這邊的菜比較合我胃口。”

    “這樣子。”時渡頓了好幾秒,嗓音低沉文雅,“我還以爲,殿下是想坐得離我近些。”

    話音剛落,藺煙差點沒被杯子裏的水嗆到,及時調整平復呼吸,回道:“沒有……的事。”

    時渡頷首提醒:“嗯,殿下慢點喝。”

    纖指攥着杯口一邊,藺煙恨不得現在立刻就地挖個地洞鑽進去。

    她,到底!

    坐過來幹什麼!

    雖然後悔歸後悔,但坐都坐過來了,藺煙決定厚着臉皮將便宜佔到底——

    她深深地吸一口近在咫尺好聞的冷杉木香。

    果然是距離的問題。

    時渡的氣息近距離聞着真的好好聞。

    藺煙內心鼓動非常。

    又再吸一口氣。

    ……

    半分鐘後,耳邊傳來低沉好聽的喚聲:“殿下。”

    藺煙渾渾然擡起頭:“啊?”

    時渡微微側首看着她,音質依舊清冷撩人:“晚一點回房,我可以單獨撕開頸貼,給殿下聞個夠。”

    “現在先專心用餐,好不好?”

    長桌一旁還有陳安等傭人在上菜伺候着。

    陳安顯然也聽到了這話,第一時間用眼神喝止旁邊幾名企圖亂瞄的傭人。

    然後,統一陣營,非禮勿視,十分端正肅穆地擡頭望向頭頂上的——

    水晶燈。

    儘管如此,藺煙的臉頰幾乎還是一瞬間紅透。

    藺煙瞳孔瞪着時渡半晌,羞惱握起刀叉,咬牙低斥:“你少污衊我,我剛剛只是有一點呼吸不暢,現在已經好了!”

    時渡紳士地應下:“是我的錯。”

    藺煙忿忿地接受他的道歉:“原諒你了。”

    “謝謝殿下。”

    至此,這段小插曲總算是揭了過去。

    結束完用餐後,藺煙跟啓動外骨骼助行器的時渡一前一後進的二層電梯。

    期間,電梯裏寂靜無聲。

    只能聽到彼此輕輕淺淺的氣息聲。

    藺煙全程目不斜視盯着前方,一眼也不看時渡。

    直至電梯門開啓。

    時渡並沒有立即動身,而是耐心等藺煙雙腳邁出了電梯門,他這纔跟着出來。

    下一秒,在時渡轉身往走廊拐角的房間過去之際,有什麼扯拽了他一下。

    時渡微微側眸過去一看。

    藺煙伸指拉住他的衣角,擡頭對上他的視線,不甘示弱似的,擡着尖下巴,輕輕哼唧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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