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騰出了手後,時渡並無法雙手去捧住藺煙的臉頰,也就導致藺煙哭落的花瓣一部分掉進了雨中。
時渡低眸看了一眼地面上溼答答的淌着雨水的玫瑰花瓣,隨即重新把目光落回藺煙的漂亮臉頰上,手指指腹輕輕摩挲她有些冰涼細滑的頰邊,“殿下,回家好不好?”
藺煙眼角蹭着他的手指,還在哽噎:“不想,跟你回家。”
以往時渡什麼都會依着她,這次卻溫和而強勢地扣住她的手,“不回去的話,我不放心殿下一個人在這裏。”
又低頭下來,鼻樑輕輕掃過她潮霧一片的眼睫毛,嗓音更加低啞:“殿下要是生我氣了,回去了怎麼責罰我都行,別不回家。”
藺煙偏頭避開他的觸碰,試着掙扎了一下他扣住自己不放的手,卻沒能掙開。
這個人,表面上溫溫和和的,抓着人的手卻用力得很。
藺煙吸了吸鼻子,一時平復不下來,整個聲調也還是抽抽搭搭的,“我,我還沒跟嫂嫂說。”
時渡聽出了藺煙願意跟他回家的言外之意,心口總算沒那麼沉重,他儘可能讓自己剋制住那上涌的戾氣,放低聲音哄人。
“沒關係,我先抱殿下上去,我去跟王妃說就好。”
說着,似乎怕藺煙再反悔,時渡這回沒等藺煙答應,便撐着傘,將傘面全部傾靠向藺煙,再單手把藺煙抱了起來。
時渡把藺煙抱上了星艦的休息艙裏,給她脫了有點溼了的鞋子,又往她身上蓋了條柔軟的毯子,這才揉了揉她腦袋說,“那我先進去跟王妃說一下,殿下等我。”
藺菸嘴脣被凍得紅紅的,坐在牀上,抿緊了脣不吭聲。
從休息艙出來以後,時渡頓了頓,以防萬一,又反手把艙門鎖了,這才從星艦艙門臺階下去。
時渡並沒有第一時間進去見王妃,他重新回到大門外,俯身蹲下來,把掉落在地上的玫瑰花瓣一片一片撿起來。
再珍攝無比地輕輕放在手心上,一片一片擦拭乾淨。
之後,全部裝進他的口袋。
做完這些,時渡這才進了大門。
在管家的通報下,見了王妃,和王妃說了一聲他把藺煙帶回去的事情,又帶走了前不久讓王妃拿給藺煙的那幾包東西。
回到星艦上的時候,藺煙還坐在休息艙牀上,眼睛比剛剛那會還要紅一些,看着他過來,又用力地咬住了下脣。
時渡拉出餐邊櫃,打開了餐盒說:“殿下晚上應該還沒喫,餓了吧。”
藺煙沒跟自己的肚子過意不去,又一聲不吭接過時渡遞過來的餐具,喪喪地扒拉了幾口。
期間,時渡一直坐在她身邊陪着,偶爾給她的餐盒添上她剛剛喫得比較多的菜。
等藺煙喫飽了不肯再吃了的時候,星艦也在藺府的停機坪停泊了下來。
時渡拎起藺煙的靴子,另一隻手將藺煙重新抱了起來。
陳安他們已經擔心了快整整一天了,這會兒看到時渡把藺煙抱了回家,這纔算稍稍鬆了口氣。
注意到時渡還淋了雨,本來還想跟進來看看能不能幫點什麼忙。
陳安聽到時渡都這樣說了,自然也沒再多言什麼,頷了首就帶人先退下了。
回到臥室裏,時渡把藺煙放在牀邊。
又進浴室幫她放了熱水,拿好換洗衣物,這纔出來抱她,“殿下先去洗個澡,免得一會着涼了。”
藺煙還是什麼也不說,由着時渡把她抱進了浴室裏。
在時渡正要從浴室出去之際,藺煙鼻尖輕輕聳了聳,鬼使神差似的,伸手去摸了一下他口袋。
藺煙摸的時候大腦也沒仔細去想什麼,但卻沒想到摸出了好些玫瑰花瓣出來。
上面花瓣微卷,還沾着一點水汽。
藺煙瞬間明白過來這是哪來的玫瑰花瓣。
不敢置信似的,臉上迅速飛漲起一抹紅暈,“你……”
藺煙又氣又羞恥地瞪向他,“時渡你是不是變態!”
她剛剛哭得那麼厲害,他竟然還不忘了收集她哭落的花瓣!
時渡垂目看了一眼她手裏攥着的幾片玫瑰花瓣,脣角平平,將她手裏的花瓣拿了回來。
藺煙自己也無法直視自己哭落的花瓣了,扭開了頭,咬咬脣生硬道:“你把花瓣給我扔了。”
時渡:“我等會去扔。”
話音剛落,藺煙當着他的面把浴室門關上了。
她脫了衣服坐進浴缸裏,趴在邊上閉了閉眼睛。
王后說時渡是對她居心叵測,製造的那一場所謂的相遇,包括跟她聯姻,都只是因爲時渡想要利用她。
王后會這樣認爲,是因爲她根本就不知道,時渡在那之前,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經喜歡她,對她告過白。
可是藺煙卻是知道這些的。
時渡將六年前跟她一起參加競賽營的她的髮帶偷偷珍藏了六年。
在競賽營比賽結束後等了她整整一天。
又在五年前赫州都城的滑雪場上跟她告白被拒。
就連……
四年前所謂的相遇,也是他蹲守了她大半個月纔等來的重逢。
所有的一切都在指明一點。
時渡喜歡她。
一直以來都是喜歡她的。
時渡明明是喜歡她的。
明明就喜歡她喜歡得要命。
可是,卻什麼不告訴她。
又或者說,他並不信任她,所以才任由着她誤會,把她當成傻子一樣戲耍。
藺煙在浴室裏待了快大半個小時,出來的時候,時渡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衣物,正在她臥室裏等着。
一看到她出來,便啓動外骨骼助行器站了起來。
藺煙站在浴室門口,看了看他,面上仍是略有些不自在,冷着聲問:“花瓣……你丟了沒有?”
時渡站在她面前,盯着她睡衣領口上微微露出的鎖骨,滴淌了幾滴水珠輕輕滑落下來,隱約能看到下方一抹冷杉綠的紋身。
時渡緩緩地滑動了一下喉嚨,“嗯。”
藺煙徑自從他面前走過去,“那你現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