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亂春秋之舞 >第八章:兔起鶻落(8)
    狹小的山道之內,一羣身上僅僅披着一件藤甲的士兵,揹負行囊,緩步前進。

    熊輝騎在馬上焦慮的望着東南方。

    自從得到消息,他在第一時間,就集結了手中所有可以調動的士兵。

    由於時間實在過於倉促,導致在集結完士兵之後,他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準備各種器具。

    作爲多年的統兵老手,他當然明白,以他手中的兵力,再加上武器裝備上的劣勢。

    即使能夠勉強驅使部隊趕到新鄉城,戰鬥力也必然大大折扣。

    但他別無選擇。

    熊心太特殊了。

    於私,兩人是同胞兄弟,自己年長他幾十歲,兩人名義上雖爲兄弟,但情誼卻恩同父子。

    於公,兩人封地相近,且利益一致。

    平常無事的時候,兩方人員經常互相來往走動。

    更有不少人直接結爲姻親。

    在這種情況下,假如他見死不救,於公於私,他都無法辯解。

    況且,自己年事已高,就算不考慮自己的名聲,也需要爲後繼者,多加考慮。

    熊心年紀雖輕,但無論是才能還是性格,在整個楚國,都算翹楚。

    只要他在今後不犯什麼嚴重的政治傾向錯誤。

    可以預見,他將來必成爲楚國的領軍人物。

    最起碼,宗室之中,他必將擁有相當大的話語權。

    現在他唯一期盼的,就是熊心依然固守着新鄉城,這樣一來,二人裏應外合,說不準還有戰勝的希望。

    最糟糕的情況,兩人一起棄城而逃,也總比自己不戰而逃,後果要輕的多。

    “君候,快到午時了,咱們差不多該休息了吧?”

    副將一邊抹着汗水一邊向騎在馬上的熊輝詢問道。

    雖說天氣剛剛開春,但南方本就氣候潮溼,再加上此時又是正中午。

    太陽一出來,額頭的汗水一多,粘在身上又粘又溼,就更加令人難受了。

    不僅僅是他,他身後的一衆士兵更加的不堪。

    所有人臉色蠟黃或者發白,身上流出的汗水像小溪一般。

    也不知道是因爲即將踏上戰場感到恐懼,還是純粹是因爲天氣炎熱,所以感到難受。

    熊輝看着這一幕,也知道確實該休息了,因此揮了揮手,就讓副將帶人去安營紮寨,自己則一個人起馬上了半山坡,眺望着東南方。

    “還要多久趕到現鄉?”

    熊輝詢問馬前的嚮導。

    嚮導連忙稟告。

    “再有半天就可以了。”

    “半天嗎?”

    熊輝皺了下眉頭,對於這個結果並不太滿意,但他也明白,嚮導的話,是基於他們現實情況所做出的最合理的判斷。

    因此他即使內心不滿,卻也沒有表現在臉上。

    過了不久,往常毫無人煙的山間小道,生起了數道裊裊炊煙。

    士兵們埋鍋造飯,挑水砍柴,每個人都忙的不亦樂乎。

    爲了防止意外,熊輝特意將部隊一分爲二。

    這是爲了應對遭遇突襲的時候的合理方案,假如真的有敵人,趁他們休息的時候偷襲,無論是進攻前面還是後面,都可以保證一對生力軍的建制。

    使得部隊具備反攻的條件。

    當然,如果敵人數量、規模,龐大到可以將他們完全覆蓋,那麼任何佈置都純粹是擺設。

    到時候他們需要考慮的就不再是反攻,而是如何以有限的兵力突圍。

    當然,他並不覺得在楚國的土地上,在自己的地盤之上,會突然冒出這種恐怖的敵人。

    世上怎麼可能憑空生出10萬人的部隊?

    這不是純粹的搞笑嗎?

    看着熊輝不言不語的模樣,嚮導自然知道自己的回答,引起了自家主公的反感,連忙寬慰道。

    “主公不會太過擔心!熊心大人雖不通兵法,但他待人寬和,頗得得人心。

    如今驟然遭難,想來百姓必然會與之同舟共濟。

    ”

    “這個道理我自然懂,但是這次我們的敵人非比尋常。

    在此之前,你可曾聽說過,江漢平原有水賊或者盜匪一類的?

    沒有!然而這股敵人卻像憑空突然冒了出來一樣。

    我到現在都不明白,這三四萬人,究竟是從哪裏跑出來的?

    還有那個自稱楚陽的傢伙,又到底是何方神聖?

    指揮萬人並不容易,即使在我楚國境內,能擁有此等能力的,也不超過五指之數。

    如今一個突然憑空冒出來的流寇,也擁有這份能力,你叫我如何相信?”

    嚮導被熊輝說的啞口無言。

    一般的盜匪,即使三五成羣,所爲的不過是過往財富。

    就算有人異想天開,試圖攻佔城鎮,

    其最終目的,也不過是爲了更好的劫掠,同時藉此招攬更多的亡命之徒。

    然而眼下他們即將面對的敵人,卻大不一樣。

    不但神祕莫測,而且,一言一行,都透露着一股大家之氣。

    也難怪熊輝會一直耿耿於懷。

    換做另一個人,面對如此詭異的場景,恐怕連出戰的勇氣都沒有。

    熊輝沒有打退堂鼓,反而身先士卒,真的是難能可貴了。

    “既然主公明知如此,那爲何還要特地帶着我們全部離開南陽呢?甚至,不留一兵一卒戍守?”

    “你有所不知,熊心與我乃同胞兄弟,如果我對他見死不救,事後,必遭王廷責難。

    再者,我年事已高,而諸子又不成才。指望他們守住這場富貴,那是不可能的了。

    因此我急需外援,而我遍觀楚國諸王,唯有熊心,才華出衆,更兼之性格寬和,是個難得的可靠之人。

    這種情況之下,我怎麼可能不去救他?

    至於我爲何要把你們全部帶走。

    一來,我不在之後,南陽城內並沒有能夠主事之人。

    將你們留在城內,假如此時敵人來攻,那麼你們該如何應對?

    再者,假如敵人真的如同我所料一般,那麼在攻破新鄉城之後,恐怕南陽亦難保全。

    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主動出擊。

    勝了固然是好,敗了我等己在城外。無論遇到任何事,隨時都可以轉移,這不是上上之舉嗎?”

    “主公高明!”

    聽着嚮導的馬屁,熊輝心裏多少得到些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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