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她真的早已習慣,也可能,是她早已看淡。
弱國的無奈呀!
唐靖心中五味雜陳。
說起來,韓國還是戰國七雄之一。
誰會想到,堂堂一個公主,竟然連自己屋內的陳設,都不能自主。
如此生活,如果換成是他,恐怕早就已經破罐子破摔了。
可是韓瑩卻依舊堅強樂觀。
將發生在自己生活之中的一切,視作一種磨練。
不得不說,這份豁達,即使是他,也學不來。
連勉強,都勉強不來。
這或許,也是韓國,能夠從那遙遠的春秋百強時代,成功苟延到今天的原因。
無怪乎,即使到了國家的末年,依舊能夠誕生出像韓非子、李斯這樣的人才。
這個國家,這份堅持,有值得留下來的理由。
雖然不想承認,但唐靖不得不承認,從這一刻開始,他對韓瑩,有了很大的改觀。
原以爲她只是一個心地善良,對未來抱有憧憬的,普通的女孩子。
會在他人需要幫助的時候,助人爲樂。
會在談到未來的時侯,迷茫不安。
會在自己國家有需要的時候,挺身而出。
她,本應該如此!
現在想想,自己果然還是太天真了,一國的公主,怎麼可能與凡夫俗子相同。
打從出生開始,他們身上就肩負着各自的使命。
或是爲了振興國家而奔波,或是爲了自己心中的偉業而操勞。
又或者,更多的是,像韓瑩這樣,普普通通,能力平庸,卻擁有一腔熱忱,和一顆純粹的愛國之心,而往來奔走,無暇顧及自身。
無論是哪一種,她們都值得被人銘記,也值得她們的國人驕傲。
正是因爲有了她們,所以,哪怕是這樣一個兵荒馬亂的時代,都多出了一份溫情。
這是每一個戰亂時代,所唯一殘存的,一份溫柔。
脆弱易逝,無比璀璨。
然而,正是這樣,一個對自己都如此極致的女人,卻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大方的,贈送給自己兩百多兩銀子。
這份人情,自己還真是欠大了啊。
但願將來,自己有能力歸還吧。
唐靖內心感慨到。
直到現在,他內心方纔有一絲悔意。
雙方寒暄過後,分賓主落座。
唐靖坐在左邊,唐寧坐在右邊。
由於多日不見,韓瑩對唐寧也頗多想念,因此,刻意把她招到身邊,和她緊挨着。
戰國時代,禮教並不像後世那般嚴格。更接近於清末,民國時代。
屬於思想上雖然保守,但由於各種規章制度都還沒有敲定,因此,人身自由並沒有得到太多限制。
甚至,哪怕是有聖人之稱的周公和孔子,也不在乎在大庭廣衆之下,大談周公之禮。
由此可見,這個時代的風氣。
(這倒不是我瞎編,事實上我,們所認識的封建禮數,其實大多形成於明清時代。
哪怕是宋朝,也沒有這麼嚴格!
甚至成爲皇帝!
相當於,現在女孩子騎着摩托車飆車。
更別說,比之更加開明開放的,秦漢時代。
女子當瀘賣酒,更是司空常見。
由此可以推論,比之更早,也更加混亂,而且還沒有受過封建禮教毒害的,春秋戰國時代,女性的地位,不可能比唐代以後的女性更加卑微。
畢竟,在這個時代生產力低下,很多時候,男子不但需要負責工作,更需要在戰鬥起來之後,負責征戰。
如果沒有人操持田地,那必然會導致田地荒蕪。
這種情況下,你讓女孩子整天守在閨閣裏,無所事事。
不說女孩子願不願意,光是男主人,恐怕就恨不得打死你這個多管閒事的。)
韓瑩的身份很特殊,她是一國公主,而且還是長公主。
身上,肩負着,振興韓國的重任。
平常接待之人,不乏有男性,乃至於將軍一類的人物。
這一次,唐靖身上不僅有盟軍的身份。
更巧的是,他還是這一次談判的代表。
既然是談判,那麼也就沒有太多規矩。
誰能夠從談判中得勝,獲取最多的利益,誰才值得被人關注。
反之,失敗者,根本就不會有人在意。
因此,兩人雖共處一室,但無論是誰,都沒有因此,產生任何旖旎的情緒。
不是不願,而是不能!
他們都知道,只要是談判,總會有一方喫虧,絕不可能,有雙方都滿意的結果。
想到這裏,即使是韓瑩,也清醒了許多。
場上的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這種如坐鍼氈的情況,並沒有維持太久。或許,是受不了這種沉寂的氣氛,或許是覺得自己身爲東道主,應該主動承擔,這份責任。
總之,在場上的氣氛冷卻了一段之後,韓瑩再次主動開口。
“你這半年都去哪兒了?”
唐靖聞言稍微愣了一會兒,給人的感覺,像是在回想什麼。
韓瑩見他想的如此認真,內心不由有些竊喜,隨即又按捺了下來。
“這話如果展開了說,就沒完沒了了。
簡單說來,算是到楚國各地,轉了轉吧。”
“漢水那件事,是你做的吧?”
“還真是瞞不過你。”
唐靖沒想到韓瑩的小道消息竟如此靈通,但他也沒有隱瞞的意思。
而且這種事,本來也隱瞞不了多久,所以很乾脆利落的承認了。
然而,或許是讀懂了唐靖的想法,韓瑩搖了搖頭,否決了他的猜想。
“我沒有刻意去打聽,也沒有調查你的意思。
只是覺得,以你的性格,不可能,在這麼長的時間內,什麼也不做。
如果要說最近,最可疑的事情,那必然屬於漢水事件無疑。
因此,我纔想到了你。”
“那你可真瞭解我。”
唐靖毫不吝嗇的誇讚道。
有一個能夠體諒自己,並讀懂自己的知己,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唐靖這麼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