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亂春秋之舞 >第27章:北攻南守!(8)
    三人一邊談話,一邊行軍,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南陽城下。

    望着遠處巍峨的城池,不知爲何,景舍一時竟感到有些恍惚。

    如果不是屈平告訴他,又有誰會想到,這座平地而起的高城,在60年前,居然還是一塊白地。

    唯一相同的,就是眼下,這座城,同樣落入敵人之手。

    只不過這一次攻擊的人,換成了他們。

    這種時移世易、蒼海桑田的感覺,讓他不由得有些窒息。

    屈平倒是沒有那麼多感慨。

    多年的人生閱歷,早就爲他,鍛造了一副強大的心臟。

    任何變故,都很難撬動,他那顆,冰冷到,近乎麻木的心。

    看到恍惚愣神的景舍,他沒有打斷他此刻的思緒。

    雛鳥只有學會了振翅,才能夠自由的翱翔於天空。

    在此之前,它必須要先掙脫依賴的行走方式。

    看下一臉淡漠的屈胤,屈平朝他問道。

    “你來告訴我,攻城,第一步,要做什麼?”

    屈胤聽到問話,不敢怠慢,連忙回答。

    “以孩子的看法,當先埋鍋造飯,安營紮寨,趁此機會打探敵人的虛實,之後趁敵不備,破門而入。”

    對於屈胤的回答,屈平不置可否。

    只是追問到。

    “那如果敵人早有防備,無隙可尋呢?”

    屈胤想了想,給出了一箇中規中矩的回答。

    “若如此,當緩緩圖之。”

    “遷延日久,銳氣盡喪!此法不可。”

    屈平嚴厲駁斥了屈胤幼稚的看法。

    在他看來,圍而不攻,乃是兵之大忌。

    雖然說《孫子兵法》有言,不戰而屈人之兵,上之上者也。

    但那前提條件,是攻的一方,具備完全充足的優勢,才得以實行。

    這優勢包括並不限於:充足的時間、豐富的物資、碾壓級別的士兵數量、以及形勢的主動。

    如果忽略這些,只懂得一味的照搬照抄,那隻會讓人覺得東施效顰,自取死路。

    眼下,百萬大軍彙集,每天消耗的糧草,日以億記,外有大敵當前,內部也矛盾重重。

    他們根本沒那麼多精力,在這裏多做耽擱。

    等到收回南陽之後,他們必須要趁這難得的機會,順勢北上,支援前線。

    最好可以重創敵軍,徹底解決內憂外患。

    如果選擇在這裏停留,反而本末導致。

    屈胤被這麼一駁,臉上有些掛不住,過了一會兒,略微有些不自信的的說。

    “不如先派人勸降?”

    “不可!”

    這一次反駁他的人,是一直愣神的景舍。

    本來他並不想介入父子之間的對話,但是當他聽到去屈胤如此天真,將軍事視若兒戲的時候,出於一名將軍的本能,還是在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

    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

    “那不知‘景大人’有何高見?”

    屈胤皮笑肉不笑的反問道。

    態度看似謙虛,卻把‘景大人’三個字咬的特別的重。

    本來按照輩分來算,他和景舍算是同輩。

    但無奈景舍已經繼承家業,而他如今依然只是一名西陵君的世子,在地位上就差了一等。

    這也是他一直不滿景舍的原因。

    他一直認爲,如過自己能夠早早繼承父親的爵位,那麼也斷不至於讓景舍,一個人大出風頭。

    甚至,就算是父親見到他,也只得以平輩相交。

    畢竟,兩人在官爵上大致相當,並不存在絕對的上下級關係。

    雖然景舍一直很客氣,但屈胤卻堅持認定這是他故作姿態,只不過是博取名聲的一種手段。

    沒奈何,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即使再也不情願,也只得硬着頭皮上了。

    更何況自從他說話之後,屈平就一直饒有興趣的看着他。

    大概是想借機考校一下,他的能力。

    此情此景,已經容不得後退。

    景舍清了清嗓子,給出了自己反駁的理由。

    “賢弟的話,恕某不敢苟同。

    倒不是說此法不可行,而是此法,不適合此戰!”

    “願聞高見。”

    “實不相瞞,在下早在來之前,就已經打探過南陽的情況。

    南陽城如今的主將名叫伍子胥,原是我楚國人,其父爲上大夫伍奢。

    此人素來忠貞,而性格狷介,在朝中少有人望。

    因此前屢次勸諫大王,不可攻伐中原,而觸怒了大王,招來殺身之禍。

    在此之後,伍子胥易容換裝,趁亂逃出了都城,不知下落。

    我原以爲他會逃到中原,借趙國齊國的力量對我們施壓,真沒想到,他居然會加入叛軍。

    真是可惜!”

    景舍不無惋惜的說到。

    在很久以前他還是壽林軍世子的時候,他其實就曾經聽說過伍子胥的名字。

    畢竟,兩人年紀相仿,同時又深具才幹,難免會有較量一番的想法。

    只不過,自己身爲壽陵君世子,家世顯赫,而對方僅僅是一個大夫之子,論地位,二者有天壤之別。

    因此,即使二人神交已久,也各都有切磋一番的想法,但礙於身份,也只能放棄。

    但即使如此,他依舊記住了伍子胥這個名字,並且一直留意他的動向。

    在得知了對方,不但沒有因此灰心喪氣,反而更加刻苦努力的鑽研兵書陣法的時候,他就有一種知己難求的感覺。

    覺得在這個世界上,終究還是有人懂自己的。

    只可惜,等到自己終於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的時候,一切卻早就已經物是人非。

    他成爲了楚國炙手可熱的新星。

    而他,卻淪爲了罪臣之子。

    命運,還真是難以琢磨。

    “勾結帝國和叛逆作亂有何區別?有何可惜!”

    屈胤無法理解景舍激盪的內心,只是見他爲一個罪人之子挽惜,感到可笑。

    到底是一個賤婢的兒子,即使登上高位,也依然難改其拙劣的品性。

    “大不相同!伍子胥能夠在父親含冤而死後,也不肯背離楚國,足可見此人心性之堅毅。

    如此人物,難怪你說不可勸降。他的確不是一個,可以依靠語言戰勝的敵人。”

    見自己的意見又一次被父親駁回,屈胤的臉上更加的掛不住了。

    恨恨的瞪了景舍一眼,怪他多事。

    如果不是他好端端無緣無故的提到伍子胥,自己怎麼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父親責怪?

    朽木不可雕也!

    見此情形,景舍內心中,對屈胤做出瞭如此判斷。

    自己好心爲他解答,不但不感激,反而屢次出言不遜。

    自己可是在救他耶!

    他真以爲戰爭是兒戲嗎?

    真不知道叔叔那麼聰明,到底是怎麼生出這麼愚蠢的兒子?

    當下也有些動怒,乾脆別過頭,裝作沒看到。

    這反而使得屈胤認爲自己被冒犯了,對景舍的不滿大大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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