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馴養日常 >第60章 第60章
    小春勃然大怒:“大膽!沈家就是你這樣的教養嗎?竟然敢對定安王妃無禮!”

    沈璃看都不看她一眼:“哦,對了,臣女好心奉勸定安王妃一句,出身低賤,就不要太恃寵而驕,拈酸喫醋只會讓你顯得德不配位。”

    “到時候,要是連累定安王殿下被彈劾,可就真是罪過了。”

    “您身爲正妃,即使下九流出身,也應該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吧?”

    渠月知道,這是很拙劣的算計。

    她甚至都能想象到,王若薇當時是如何跟她說的。

    但——

    這又如何呢?

    渠月撫摸着大黑順滑的背毛。

    因爲受驚,大黑夾着尾巴蜷在她懷裏,只要她停下撫摸的動作,它就會嗚咽一聲,讓她繼續撫摸,好像只要她摸摸它,它就不疼了,也不會害怕了一樣。

    渠月心軟成一灘水。

    她親了親大黑額頭,眉眼含笑,顏如舜華:“抓起來。”

    以錢左爲首的侍衛們,從都是以一敵百的好手,聽到命令,沒有任何猶豫,當即撲了上去,管她是什麼身份地位,統統擒住,捆小雞仔一樣捆起來。

    “你敢!”

    “我可是當今太后的侄女、皇帝的表姐!只因爲一條狗,你就敢這樣對我,哪怕是定安王都護不了你!”

    “誰說……只是條狗的事?”

    渠月緩緩站起身,從地上拔出那根染血箭矢,笑盈盈望着宛若甕中之鱉的沈璃一行人,言辭溫婉,“我,定安王妃,外出遊獵之際,險糟刺殺,多虧了大黑英勇護主,才勉強保下一條命。”

    “這根刻了沈家印記的箭,就是證據。”

    “你說,徒有虛名的沈太后幼帝,護得住你嗎?”

    “你,你胡說!”

    “我根本沒有刺殺你!”

    “我的身邊的人都能給我作證!!”

    沈璃瞳孔一緊,額上的冷汗瞬時下來了。

    她是沒想到,眼前這個賤人竟然能如此顛倒黑白。

    渠月微微一哂,再沒看沒腦子的她一眼,帶着大黑回家。

    之所以沒直接把沈璃她們都宰了,以泄心頭之恨,是渠月心裏門兒清。

    現在,還不到白扶蘇追責沈氏的時候,也就說,別看錢左好用得很,但她根本不可能隨便扣個帽子,就把沈家嫡女處置了。

    雖然有些遺憾,但她不急。

    她會活得比任何人都久,順帶送他們一程。

    渠月原本都已經做好心理建設了,不曾想,白扶蘇聞訊而來,先是將她從頭打量到尾,之後,並沒有停留太久,就命人拖着那一連串階下囚回京去。

    再後來,風雲突變。

    簡單的刺殺一事,卻牽扯出趙氏餘孽的身影。

    這讓所有想要給沈氏求情的人,瞬間息聲。

    當“刺殺”和“趙氏餘孽”,這兩個詞關聯到一起,渠月瞬間恍然大悟,想必是白扶蘇已經準備好動手了。

    她當即高興起來。

    而朝中的人也都是人精,不可能在明知道不能善了的時刻,還糾纏刺殺的真假。他們唯一忐忑的就是,時隔多年,不知定安王殿下準備擴大到什麼地步。

    之後的事情,渠月喫瓜都要跟不上節奏了。

    沈氏原本就有不臣之心,與趙氏勾結,妄圖取而代之。

    而王家呢,早就跟趙氏有首尾,在他們之間起了聯絡人的作用。

    瞬息之間,平日裏謹小慎微的沈氏王家,就皆因爲自己女兒的陰司,被捲入趙氏逆臣賊子的行列。

    事情緊張到這一步,唯一的遺憾,就是證據過於薄弱。

    她們承認意圖謀害定安王妃,卻打死也不承認自己跟趙氏餘孽有關。

    這讓一些朝臣敬佩不已,同時,也看到了翻盤的希望,開始在朝堂上,跟白扶蘇唱反調。

    就在這岌岌可危的關鍵時刻,一個人跳出來了,坐實了沈王兩家心懷不軌的事實。

    ——王郎。

    王家嫡子。

    一個曾經死在海難裏,如今,卻成了京中有名著名珍寶閣老闆的男人。

    甚至,他還說出了王家當年包庇趙氏罪人之女瞞天過海的真相。

    有人質疑他話語的真實性。

    畢竟,按照時間推算,他當時也只是個孩子,至今,都已經過去十七年了,這讓人很難不懷疑他是否是出自私怨,肆意攀咬污衊自己的父親和親弟。

    面對質疑,王朗恭敬躬身施禮,隨後坦然道:“草民當年確實年幼,然而,經歷當年之事的,並非只有草民,還有草民的母親。”

    “母親乃是父親明媒正娶的正妻,她對父親的所作所爲了如指掌,只是礙於出嫁從夫的規訓,又加之草民尚且年幼,母親不敢聲張,只好小心堤防,防止被連累。”

    “爲此,母親保留了從當年死士身上掉下來的令牌,那上面刻着趙氏名諱。而草民的母親……也正是因爲如此,纔會被父親親手鴆殺於後院!”

    “甚至,爲了斬草除根,就連草民,也被他布在身邊的暗手,從海船上推下去!”

    “爲了製造草民死於海難的假象,草民的父親甚至不惜將草民的船隊七十八人,悉數殘殺!”

    “可恨草民連累一船的無辜,最終自己卻因爲水性好,僥倖逃得一命!草民真是罪該萬死!”

    ……

    ……

    渠月突然就明白了。

    什麼叫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甚至,都願意跟陪着白扶蘇玩秉燭夜遊的遊戲了。

    “王家的事情,我準備將一切都推給那個生了你的男人,至於其他人,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介意放過。”

    渠月試探:“那我謝謝你?”

    “不用謝。”

    白扶蘇毫不心虛地笑納,惹得渠月忍不住想把手裏的提燈懟到他臉上。

    接着,他又道:“不過,你的身份,我並不準備大白於天下。當初,他們既然捨棄了你,讓你成爲孤兒,那麼,你就一直做個孤兒好了。”

    “反正,你有了我,已經不需要再要那些無聊的東西了。”

    對此,渠月並無異議。

    不管是趙氏,還是王家,她都不想跟他們再有關係。

    孤兒就孤兒好了,反正她也早過了想要父母親人疼愛庇佑的年紀。

    只是……

    多年夙願得償所願,內心突然就變得空落落的。

    有種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纔好的錯覺。

    她心不在焉,以至於都沒發現,白扶蘇將她領入了那間小春好奇過的院子。

    白扶蘇將她領入正殿主屋,推開房門,高大的宮室裏,明亮的長明燈整齊排列左右,視線的更深處,則供奉着無數牌位。

    最中間的兩個牌位上,都是以白姓開頭。

    空氣中瀰漫着濃郁的檀香,順着敞開的門扉涌來。

    ——好像是家祠堂。

    渠月稍稍愣神,三柱清香就被白扶蘇點燃,送到她手上:“去吧,那是我的母親和兄長,以及爲了保護他們而殞命的將士。”

    渠月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接過來,恭敬上香。

    死者爲大。

    因爲跟白扶蘇賭氣,就冒犯死者這種事,她還不至於做。

    “你知道張雲薇嗎?”一旁,白扶蘇突然毫無徵兆問了一句。

    渠月:“知道。”

    “知道多少?”

    渠月跪在柔軟的蒲團上,仰頭望着在搖曳燭光中影影綽綽的牌位:“她曾是我師父的師妹,被逐出師門後,成爲趙氏主母,同時,也是趙氏的另一位掌舵人。據說,前朝太子原也是她的入幕之賓,妄圖強娶她,這才導致自己身死,最後,前朝也就此分崩離析……”

    身後傳來說不出嘲諷意味的譏笑,渠月就此停下來。

    “用風流韻事,掩蓋事情真相,這是她管用的手段。”

    渠月安靜聽着,白扶蘇道,“前朝太子,是個很有能力的人,當世大儒都欣然稱頌他是天縱奇才,並一致認爲,倘若他沒有英年早逝,絕對能力挽狂瀾。不管是趙氏,還是楚氏,在他跟前,都翻不出什麼大浪來。”

    “但很可惜——”

    “被寄予厚望的前朝太子,到底還是死在了張雲薇主導的後院之爭上。”

    “至於張雲薇其人,她知道的很多,懂得也很多,還有着各種奇思妙想,諸多底牌。心比天高,卻並沒有掀翻這個天地,自己做女帝的覺悟。”

    “於是——”

    “她以‘一生一世一雙人’爲藉口,光明正大流連在楚氏和趙氏之間,試圖待價而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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