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報仇,天浩立刻停止了哭泣,表情也變得猙獰起來:“沒錯,報仇,我要報仇。”
說這話的時候,他還忍不住朝我看了一眼,那怨毒憎恨的目光,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好在天浩此刻已經恢復了理智,並沒有真的再把我當仇人,他的目光很快又收了回去。
接着,天浩講起了這幾天他的遭遇,主要是死後的經歷。
天浩那天騎着摩托車去鎮上看傢俱,爲婚禮做準備,因爲在鎮上選好了傢俱,天浩也十分開心,中午就在鎮上的飯館美美的吃了一頓,一個人喫掉兩個小菜,喝了兩瓶啤酒。
下午騎摩托車回去的路上,他也知道自己喝了酒,所以一直騎得很慢。
一開始他並沒有注意,等到快到小河附近的時候,他忽然從摩托車的後視鏡裏,看到自己的摩托車後座上坐着一個穿着紅嫁衣的女人。
他當時沒有想到那是女鬼,畢竟當時是白天,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麼可能遇到鬼魂?
因爲喝了酒,腦子反應有點遲鈍,他還以爲是在鎮上發動摩托車的時候,這女的偷偷坐上去的。
於是他開口道:“你是哪個村的?怎麼會偷偷坐我摩托車?我把你送回去吧。”
摩托車後座上的女人咯咯的笑了起來,聲音無比的嬌媚,笑得天浩心裏有些發癢。
他是個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子,還正在操持結婚的事情,遇到一個嬌滴滴的女人這樣的媚笑,心猿意馬也很正常。
不過天浩還是很規矩的繼續騎着摩托車,農村人講究臉面,真要是做錯了什麼事情,一家人在村上可就擡不起頭生活了。
只是,接下來那紅衣女人說出的話,卻讓天浩嚇得魂飛魄散。
“我啊,是來帶你上路的,誰讓你是這方圓幾十裏唯一一個陰年陰月陰日陰時生的人。”
天浩聽到這話,不由得又一個激靈,喝點那點啤酒全都變成了冷汗冒了出來,腦袋了清醒了不少。
他立刻意識到,自己這是撞邪,遇到女鬼了。
他想停下摩托車,或者直接轉過頭對着女鬼吐唾沫,實在不行給對方來泡尿也行,鬼魂都是怕這些的。
可是天浩這時才發現,他的身體完全不受控制,甚至想要捏下剎車都做不到。
他渾身上下唯一能夠控制的,就只有自己的眼睛,他轉動目光,在摩托車的後視鏡裏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坐在他摩托車後座上的紅衣女人,此刻已經變得血肉模糊,看起來就像是遭遇過車禍,被擠扁了一樣。
從女鬼的嘴巴里,伸出了一條長長的舌頭,此刻已經鑽進了他的耳朵裏,舌頭上還正在往下淌血。
天浩嚇得魂飛魄散,拼命的想要掙扎,可是身體卻不受控制的開着摩托車,衝進了小河裏。
接下來不用多講,自然是在水裏被活活淹死。
只是事情還沒有結束,天浩在水裏被淹死之後,他的靈魂並沒有離開身體。
後面就是他的父母來到小河邊,找人幫忙把他的屍體撈了上來,放進了冰棺裏,開始操辦後事。
天浩說,這個過程當中,他一直都是清醒着的,是有意識和感覺的。
他很想告訴父母,自己還活着——在他的感覺之中,自己還是活着的,只是身體無法動彈了而已。
所以,當他二叔給他穿壽衣,整理遺容的時候,他每次都努力睜開眼睛,想要告訴二叔,自己還活着。
他在淹死之後,唯一能夠控制的只有眼皮,連眼珠都無法動彈了。
只是二叔不能理解他的意圖,一次次的用手幫他合上眼皮,最後甚至用上了熱毛巾。
熱毛巾敷上眼睛的時候,天浩感覺就像是火焰在灼燒自己的眼睛一樣,爲了不再承受這樣的痛苦,天浩只能順從的閉上了眼睛。
再往後,就是我和舅舅過去幫忙操持喪事,發現天浩開始起僵。
天浩說,他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身體裏被扎進去了殭屍牙,但是起僵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牙齒和指甲在瘋狂的生長。
他的身體依舊不受自己控制,但是牙齒和指甲卻有種奇癢無比的感覺,他忍不住彎曲了手指,結果把冰棺底部的不鏽鋼都給抓破了。
再往後,就是我們用麻繩捆住他,熬了一夜之後,天亮把他送去了縣裏的火葬場。
在焚化過程中,天浩依舊被困在身體當中,炙熱的火焰灼燒着他的身體,讓他感覺無比的疼痛。
被焚化的那幾個小時,對天浩來說,簡直如幾個世紀一樣漫長,他的靈魂在火焰中被灼燒着,無盡的痛苦包裹着他。
等到火焰終於停下,火化工拿鋼釺和鐵錘砸碎他殘存的骨骼,在砸到顱骨的時候,他的靈魂猛然間離開了屍體的束縛,接着就進入了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
只不過他在那黑暗之中,能聽到有人在對話聊天,聊的是關於我的事情,他也終於知道自己的死,是因爲我要從省城回來而導致的。
再後來,他猛然被一隻手拽着脫離了無窮無盡的黑暗,睜開眼睛就看到了我。
想到他所遭遇的痛苦都是拜我所賜,他在見到我之後,就衝着我衝了過來,想要掐死我,發泄心中的憤怒和不甘。
天浩的遭遇過於離奇,我聽的頭皮發麻,外公和舅舅也是一臉的凝重。
等到天浩終於講完,我忍不住開口道:“不對啊,這中間根本就對不上號。”
“什麼事情對不上號?我沒有撒謊,每句話都是真的。”天浩一臉委屈的說道。
“我沒說你撒謊,只是有些事情對不上號。前天晚上我回來,在鎮上遇到你騎摩托車送我回來,我回來才知道你已經死了,當時我還想着那是你的靈魂送我回來。”
“沒有,我一直困在屍體裏,就沒有離開過。”
“那你昨天晚上來夢裏想要淹死我呢?你不要告訴我,那也不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