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辦案您可要注意安全,不能像上次那麼冒冒失失的,別總讓老爺夫人擔心……”

    和他一起坐在車廂裏的還有一個乾巴瘦的小老頭,個子不超過一米六,戴着一頂圓禮帽,白髮藍眼珠,一口流利的倫敦腔。

    臥槽,外國副本嗎?

    他瞧了瞧老頭又看了看自己,像是17世紀的穿着打扮。

    誇張的大片翻領襯衫,套着皮革馬甲,外面一件絲絨短款小禮服,顏色還是硃紅色的。

    有點帥哦!

    打開衣襟,他看到胸口的紅桃圖案鬆了口氣,還好,不是黑桃。

    “少爺!少爺?”老頭呼喚兩聲,餘知樂纔回過神。

    聽到老頭的稱呼,他精神一抖擻:“我是少爺嗎?”

    “是啊,您是少爺。”

    啊!謝天謝地,總算給他安排一個像樣點的身份了。

    “那我叫什麼?”

    “大衛坎貝爾,您是悠久歷史的坎貝爾家族的長子,擁有着高貴的血統。”說這段話的時候老頭自帶一股子驕傲勁兒,加上標準的倫敦腔,字正腔圓,更有貴族老管家那味了。

    雖然但是——

    大衛——

    好像是個炮灰的名字啊。

    這個名字在老外那裏跟中國的常見名張偉一樣,都自帶炮灰屬性。

    “咱去哪兒?”

    “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寂靜谷連續發生幾起少女被殺案件,您不是奉命去查案麼。”

    福爾摩斯探案本啊!

    天啊嚕啦!這是什麼神仙設定!

    他拿的還是警探的角色!

    系統爸爸,這次我一定好好幹!

    他可是福爾摩斯骨灰級粉絲!

    曾經還翻譯過本格推理漫畫。

    這一次他要靠自己完成任務!不要再依賴任何人!

    虐點轉甜點,悲劇轉喜劇,其實也沒那麼難。

    他越想越激動,興奮得差點要哼歌了。

    可他哼的歌不是周杰倫就是林俊杰,怕驚到旁邊的老管家,於是低調地閉緊了嘴。

    馬車跑得很快,兩邊的樹木迅速往後撤退,像是長了腳向後狂奔似的。

    掀開車簾,向外看去。

    濃密的樹林彷彿互相纏繞的電線,在夜色映襯下,更顯壓抑,每一根樹枝彎彎繞繞着,似乎可以纏在脖子上讓人窒息。

    他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心頭驀地涌上一股不祥的預感,他探出腦袋向前望,卻看見馬車伕的腦袋不見了,斷頸還在往外噴着血,而他的手還放在繮繩上,嚴格地執行着駕車任務。

    敬業得令人感動——

    他趕忙鑽出車窗,在飛馳的馬車上往馬伕的座位爬去。

    電影不都這麼演的麼,無論是飛馳的保時捷還是呼嘯而過的列車,主角們都能穩穩的在上面蹦來跳去。

    可惜,他忘了一點——

    他不是主角,沒有主角光環!

    “啊——!”一陣大風颳過,他一個沒抓穩,從車廂上甩了出去,在地上連打幾個滾,掉進了草叢裏。

    “少爺——!”

    他聽見老管家的呼喊漸行漸遠,那破了的音的倫敦腔失去了矜持和驕傲,只有驚慌失措。

    幸好馬車速度和汽車比起還差點意思,他站起身,小腿鑽心的疼,被樹枝刮破了皮。

    小傷,無礙。

    就是微疼。

    瘸着腿,他沿着車輪印往前走。

    現在已經入冬,道路兩邊的樹木早已卸了綠葉,只留空蕩蕩的枝幹,凌亂的樹枝彷彿溼黏的黑色亂髮彼此交錯着。

    漆黑的天空,只露出半邊臉的月亮,宛如全世界都是黑白的,沒有其它顏色。

    寒風一點不留情面的往脖子裏灌,他掀起衣領,縮着身子前行。

    一邊還要忍着腿的疼痛,這十里路真的不好走。

    他看見了一片墓地,終於,這是到了有人家的地界兒了。

    在墓地旁邊樹立着一塊碑,碑文上寫着:大祭司是最接近神的人。

    這是一個不大的小鎮,低矮的房屋一間挨着一間,墓地旁邊的房子冒着白煙,那白煙飄飄忽忽地把整個小鎮摟進了懷裏,讓這個不大的鎮子如同在半夢半醒中孤獨得矗立着。

    跟了一路,車輪印在這個鎮子斷掉了。

    老管家停車了?既然停車怎麼沒看到馬車呢?

    “迪莉婭愛喫糖。”

    “你一塊我一塊。”

    “糖化了糖化了。”

    “迪莉婭愛喫糖。”

    “拉一拉拽一拽。”

    “扯掉了扯掉了。”

    “圓的鹹方的甜。”

    “迪莉婭不喫糖。”

    “迪莉婭不喫糖。”

    “迪莉婭不喫糖。”

    由遠及近,他聽見稚嫩的童聲。

    一個小女孩哼着歌謠,蹦蹦躂躂地從他身邊跑過去。

    “小姑娘!”他叫住小女孩。

    “什麼事?叔叔。”

    那小女孩年紀不大,大約六七歲的樣子,穿着一條紅色羊絨裙,黃色麻花辮盤成一圈,碧藍的眸子,看起來很是可愛。

    “寂靜谷在哪兒?”

    “這兒就是寂靜谷。”小女孩笑着跑開了。

    餘知樂走上街道,路上再也沒遇到一個人,鎮子出奇得安靜,就連鳥鳴都沒有。

    寂靜谷,這個名字還挺應景的。

    一隻烏鴉飛到屋頂,撲落撲落翅膀,死死地盯着他,彷彿在盤查這位異鄉人。

    當他走到小鎮中央時,這才明白爲什麼馬車沒有車輪印了,因爲車廂在這裏翻倒了,而兩匹馬已經被開膛破肚,腸子流了一地。

    它們的五臟器官不見了。

    他立即走到車廂,扯開車簾,從裏面喊:“喂!老頭!你在嗎?”

    喊了半天無人應答。

    拉開車門,一個人都沒有。

    突然他聽到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猛一轉身,一個端着槍的男子站在他身後。

    長管□□,還是雙`頭的。

    他立即舉起雙手:“大哥!大哥!有話好好說,槍先放下。”

    這人男生女相,一臉絡腮鬍,氣勢上凶神惡煞,但是氣質總覺得有點過於陰柔了。

    “什麼人?”嗓音也有點尖細。

    “警探,大衛坎貝爾。”

    “哦,是你啊。”男子收起了槍,上下打量一番餘知樂才一擺頭,“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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