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身,看見一個上了年紀的中年男子走向了自己,那人看上去也就五十多歲的年紀,但頭髮已近花白。

    見到餘知樂時的種種複雜情感一時都在這張佈滿皺紋的臉部找不到位置,有激動、有熱切、有傷心也有躲避——

    “你是誰?”

    “兒子,我是你爸啊。”男人走到他跟前,想要摟住他,卻發現餘知樂比他還要高一點,遲疑了一下。

    這人是自己遊戲設定的父親嗎?餘知樂想起衣兜裏的照片,照片裏的那個男主人的確和這人有幾分相像,最大的區別可能就是照片上的人更年輕一些。

    “兒子,你什麼時候出獄的?”

    出獄?餘知樂想起一開始呆的那個鬼地方,原來的確是監獄。

    我爲啥蹲監獄?

    這是餘知樂最想問的問題,不過現在他還在人設裏,冒冒失失的問話肯定容易暴露身份,於是忍住沒說:“剛放出來。”

    “你媽沒去接你嗎?”

    “沒有。”

    男子嘆口氣,似乎這樣的回答都在他的預料之中:“發生了這樣的事,她應該已經沒有心思顧及你了。”

    “發生了什麼事?”餘知樂覺得主線任務馬上就要呼之欲出了。

    “你沒看新聞嗎?”

    “新聞?”餘知樂捏了捏口袋裏的報紙,發出了嘩啦嘩啦的響聲。

    “算了,別提了,跟爸回家喫口熱乎飯吧。”

    一句話讓餘知樂的乾飯魂立即覺醒:“嗯,我是餓了。”

    此刻,任何主線任務在乾飯人眼裏都是個渣渣!

    看來自己還是個富二代,能住這種別墅區非富即貴吧?

    他剛跟着父親拖鞋進屋,和一個女人走了一個對臉,女人看起來比父親年輕,保養的也很不錯,梳着齊耳短髮,圍了一件圍裙,正往桌子上端菜。

    餘知樂試着喊了一句:“媽?”

    他這一聲媽讓父親和女人都愣了一下。

    氣氛一下子進入了一種弔詭的尷尬之中。

    父親趕忙介紹道:“小北,我兒子,你都忘了嗎?今天剛釋放。”

    “啊,小北啊。”女人佯裝熱情的招呼了一下,但是很明顯,女人很抗拒跟餘知樂的接觸。

    淦!看來應該是後媽!

    後媽一個眼神,父親立即心領神會,兩人一起進了廚房。

    廚房那邊傳來女人的吼叫:“誰讓你把一個殺人犯帶回家的?!”

    “他也是我兒子!”

    殺人犯?

    誰?

    我嗎?

    草!這種人設真尼瑪是天花板了吧!

    不過,我殺過誰呢?

    一個看起來優秀又帥氣的五好青年爲啥要犯罪呢?

    餘知樂站在熱氣騰騰的混沌湯碗前,不知道是應該離開,還是應該繼續在這裏站着。

    這要是在電視劇裏,男主一定會衝入風雨交加的大街,狂奔着,怒吼着,跑回自己家。

    可惜,他不在電視劇裏客串男主,只是一個遊戲裏的小炮灰,於是他心安理得的坐了下來,給自己盛了一碗餛飩,呼嚕呼嚕吃了起來。

    真香!

    好喫到只想打鳴!

    餛飩皮薄,餡兒大,還飽滿多汁,裏面放了蝦仁和香油,真就是香氣四溢,咬一口萬分的滿足。

    後媽人品不行,但是手藝可以。

    喫得正歡,衣角往下一墜。

    他低頭看見一個歲數不大的幼`童正在扯他的衣服。.七

    這男孩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嗎?

    男孩瘦巴巴的,臉也髒兮兮的,用一種眼巴巴的眼神瞧着自己。

    “哥,你怎麼纔來?”男孩問道,說話還點小奶音。

    蹲了監獄可不才回來麼!

    但餘知樂沒法跟一個小孩子解釋這些,只道:“哥下次早點來,行不?”

    男孩聽了,臉上有了笑模樣:“行,哥,我等你,姐姐也在等你——”

    姐姐?

    這位老父親還挺能生的啊!

    說完,男孩往另一個房間跑去,關上了門。

    砰一聲響,這一下關門可真使勁兒啊!小崽子力氣倒是不小。

    聽到關門聲,父親以爲餘知樂走了,出來查看,看到餘知樂坐在飯桌前乾飯,似乎還有點失望。

    “我以爲你走了。”

    “沒有,繼母媽做的餛飩太好吃了,我怎麼捨得走?”

    餘知樂這人沒啥優點也沒有什麼大毛病,最大的特點就是臉皮厚,啥場面都能撐幾個來回。

    父親也不好說什麼,乾笑兩聲,強撐起一個笑容:“喜歡喫就多喫,監獄裏也沒啥好喫的,你在爸這裏開開葷。”

    狀似大方的外表下,內心還是挺虛的,餘知樂看出來父親的家庭弟位不咋高,也沒拆穿,裝糊塗的又給自己盛了一碗。

    繼母很不情願的走過來,和父親一起坐在了餘知樂的對面。

    餘知樂明明聞到了還有鍋包肉的香味,但這摳搜女人就是楞沒端上來。

    他也沒計較,自己一個刑滿釋放的殺人犯,也不能強求一個NPC太多。

    氣氛在一種乾涸的狀態下緩緩地流動着,速度很慢,像是下了□□一樣的讓人喘不上氣。

    除了餘知樂,夫妻兩人始終無話,繼母悶頭喝着餛飩湯。

    只有餘知樂這個純粹的乾飯人樂呵呵的:“爸,您知道我是因爲殺了誰被抓的嗎?”

    咚一聲!

    父親手裏的勺子掉進了湯碗裏,濺起一片湯汁,都灑在了他的前胸上。

    我是不是有點問的太直白了?

    “你爲啥殺人自己不知道嗎?”繼母難以置信的問道。

    他還真不知道——

    不過餘知樂已經準備好了一套說辭:“我在監獄裏被獄友打傷了腦袋,失憶了,很多事兒都忘了。”

    “既然都忘了,那就別想起來了。”父親說着,從湯碗裏撈出勺子,把勺子往桌子上一扔,彷彿跟什麼髒東西撇清關係似的,“喫完飯你就回你媽那兒吧。”

    ‘嗯,行。’餘知樂轉而又問道,“我妹呢?”

    父親臉色一白:“你妹?”

    “啊,剛纔我弟說我妹在等我,我尋思走之前見見她。”

    繼母臉色瞬間鐵青。握着勺子的手不受控制的在顫抖:“你弟?!”

    “啊,我剛纔看到一個兩三歲的小男孩,不是我弟嗎?”

    繼母嗖一下從椅子站起來:“胡說什麼!你弟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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