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那些還不會走路,需要人照顧的小孩子啊,則被林厭離安排在一間小矮樓,方便千魔宗弟子照顧。
此時營地中燃着一團篝火,幾位千魔宗女修在人羣中穿梭,給這些孩子分發着新衣裳。
林厭離站在一處閣樓上看着那些孩子滿面的歡喜,不禁彎起了眉眼。
李竹影單手負在身後,另一隻手擱置在胸前,輕捏兩下後,偏頭望向林厭離道:“千魔宗的紅臉唱完了,剩下就由我來唱白臉了。”
林厭離推了推手,道:“這次人情,記我頭上。”
“你已經欠我很多人情了。”李竹影淡淡道。
林厭離一滯,試探道:“要不今天晚上,我讓秋雨洗乾淨些,去你房裏頭?”
“別做多餘的事。”李竹影瞪了林厭離一眼,腳尖點在青瓦上,緩緩自從空中落下。
林厭離挑了挑眉,呢喃道:“這點兒色心都沒有,難怪這麼長時間就只拉拉小手。”
林厭離的話被李竹影選擇性忽視,他的身影被白色魚符吞下,轉而出現在篝火上空。
有眼尖的孩子發現了李竹影的存在,左右附耳小聲唸叨,很快空地上的目光全部匯聚在李竹影身上。
李竹影居高臨下,目光冰冷,他輕輕擡手,從黑色魚符中取出一隻食盒,淡漠道:“本座乃青竹道君,與千魔宗一起負責你們的起居飲食,想必你們也十分清楚,天下沒有白得的食物,想喫飽飯,必須按照本座的規矩來。”
孩子們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仙家想要做什麼,對他們而言,只要能喫飽飯,做什麼都成。
孩子們紛紛低頭,輕聲應了一句。
李竹影微揚下顎,對此現狀有些滿意,“很好。”
他將食盒放下,輕輕拍了拍手,遠處幾位千魔宗女修用靈氣牽引着鐵桶來到篝火臺下,鐵桶中傳來的肉香,讓這些孩子忍不住吞嚥着口水。
從中午喫飯,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個時辰,他們的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
李竹影從篝火臺上走下,來到鐵桶旁,用勺子舀起一勺湯汁,傾瀉而下,“你們乖乖聽話的話,每天都能喫到不一樣的好喫的,但是裏面有人不守規矩的話,不光沒有飯喫,我還要將不聽話的人丟到北邊的城頭下喂兇獸。”
說完,一股冰冷寒氣席捲全場,嚇得孩子們直哆嗦。
李竹影見效果達到,將自己散溢出去的威壓收斂回來,他將手中勺子放下,“當然,若是你們的表現好的話,不僅天天可以喫飽飯,還會有特殊的獎勵,至於是什麼,我待會兒再說,現在,我開始講我的規矩,你們都聽清楚了,若是有不清楚的地方便去問班頭......”
坐在遠處的林厭離見着這一幕,朝李竹影豎起了拇指,直呼李竹影辦事效率高。
先給個巴掌,再給顆蜜棗,正一派的宗門做這樣的事,確實比魔道宗門強。
夜幕漸漸降臨,等李竹影返回到林厭離身旁的時候,月亮已經掛在頭頂上。
李竹影唱白臉,要做的事無非是三條。
二、讓這些孩子做好來年長途跋涉前往胭脂國的準備。
三、告誡所有孩子,以後的生活絕對不會太美好,在這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內,認真學習胭脂國的風俗習慣,給他們提前打下預防針。
總之所有的事情,都是爲來年春天準備。
她想要將這些孩子,全部安然無恙地帶去胭脂國。
天外天,一位抱着白狐的雍容女子赤腳前行,腳步輕緩,卻已行過萬重山。
白狐在她懷中懶洋洋地翻了個身,似乎已睏倦到極致,隨即閉上雙眸,陷入沉眠中。
雍容女子,將額前凌亂的青絲挽至耳後,頓然駐足,原本平靜的天地驟然颳起一陣劍氣風暴,將天底下的殘雪一掃而空,轉而落下的是那靈氣濃郁的清靈雨水。
此時女子懷中的白狐猛地睜開眼睛,渾身毛髮根根倒立,瞳孔深邃如幽潭。
女子順着它的目光看去,只見眼前空間轟然破碎,一位白衣儒士緩緩自空間裂縫中走出。
那讓五境大修都唯恐避之不及的空間裂縫在他周身神通的影響下猶如無物。
女子面色淡然,用手輕輕安撫懷中白狐,等白衣儒士走近,福了福身子,施了個禮道:“見過白大人。”
白衣儒士揹着雙手,在雍容女子面前駐足,擡起一根手指挑起女子下巴,輕聲道:“狐狸?不在本座的圖內?”
雍容女子沒有說話,一雙冰魄藍眸靜默如水。
白衣儒士笑了笑,放下手指,道:“雖不知你如何躲過本座的搜山圖,既然現在遇見了,那便將真名交予我吧!”
雍容女子聞言,身體微微僵硬。
她擡眸,盯着白衣儒士道:“白大人何苦欺侮與我。”
白衣儒士笑眯眯道:“天下化形大妖九成真名皆在本座的圖內,你也自然是不能例外。”
雍容女子抿脣。
白衣儒士輕嘆一聲,道:“你不願意,也由不得你。”
說罷,他伸手掐訣,一縷細線憑空顯化,飛到雍容女子面前,纏繞在了她的脖頸間。
雍容女子懷中白狐驚恐異常,在此刻竟是變作了一把飛劍,女子持劍而立,卻不敢有所異動。
因爲白衣儒士那根細線,直達她靈魂本源。
“嗯,很乖,不要亂動,很快就好。”
白衣儒士眯眼淺笑,手指輕輕一勾,一抹血紅被細絲拉出,落入他的掌心。
“前輩何苦爲難我。”女子垂首輕嘆一聲。
“這又怎麼會是爲難呢?”白衣儒士將血紅捏碎,一滴晶瑩剔透的血珠從他手中飄出。
血珠融入他掌中捧着的圖冊中,他的聲音悠遠綿長。
“天道法則,循環往復,本座煉製這玄圖也是爲了爾等好。”
“大荒南下是大勢所趨,本座收集大妖真名同樣是天命難違。”
他說着,嘴角浮起一絲詭祕笑意,“一切都在局內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