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虛抓一把，手掌便已經被劍意種子純粹的劍氣灼傷得千瘡百孔。
這位劍道登頂者遺留下劍氣，並沒有想象中那般化作天地靈氣，被虛無縹緲的天道重新融入三千大道之中。
“還差一點。”
泗蛇強忍着內心對白清劍道的恐懼，將那枚劍意種子攥入手心中，隨後衝身後已經進入他百丈之內的江晚離投去厭惡的目光。
這女子與林厭離一個模子刻出來，遠遠瞧着就好像那個令人討厭的劍主向他遞劍，心煩意亂的同時，內心有着不少的忌憚。
江晚離——太楠城的人是這般稱呼她的，雖然不知道她與林厭離到底有什麼關係，但現在緊隨他靠近天外天，顯然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你自尋死路，那便莫怪本座無情了。”
泗蛇右手攤開，一團綠色煙霧從手中散開，經過功法吹出的清風擴散，瞬間在整片雲海中擴散。
“毒？”
江晚離雙眸一凝，右手一揮，在身前凝聚一層薄膜。
很快毒霧瀰漫到她身前，瞬間將那層祕法凝聚成的薄膜染成極其詭異的墨綠色。
泗蛇譏笑一聲，他所釋放的毒霧從他本命毒囊中來，世間少有人能夠化解，江晚離被他的毒霧吞噬，最終只有化爲血水一條路可以走。
但事實並沒有如泗蛇所想的那般美好。
在毒霧穿透江晚離的薄膜後，瞬間凝聚成一頭頭細小毒蛇，那些細小毒蛇分化作千萬縷，與兇獸獸潮無異，從四面八方撞破江晚離的護身屏障，眼見就只差鑽入皮囊，卻是突兀地停住了身形。
江晚離嘲諷一聲，右手中的漆黑光團形成一道漩渦，將四周毒蛇全部吞食。
“這不可能。”
看着雲海中席捲起一陣颶風，泗蛇驚叫一聲，神識再次凝聚時，天空重返清澈。
江晚離笑眯眯道：“是不是很意外。”
泗蛇陰沉下臉，在注意到林兮風的行蹤後，迅速拉開身位，將自己懸掛在一顆星辰下，而後雙手掐動，口中默唸咒語。
一隻翠色玉笛落下手中，泗蛇奏響樂符，頓時在雲海之中，響徹起一首古老悠揚的樂曲。
樂曲中蘊含着強橫的音律之力，一股腦衝擊着江晚離，江晚離的身體微微一晃，舌尖一咬，強行穩住自己的心神。
江晚離往前看去，驀然發現自己位於一處昏暗洞穴中。
“有點意思。”
似泗蛇這樣的神通，江晚離並非第一次見，不過能做到以假亂真這種地步的只有泗蛇一人。
“看來今日非要斬你不可了。”
江晚離摩挲着手心，從洞穴中緩緩走出，印入眼中的是一處極其寬廣的地底世界。
她臉色慢慢冷了下來，從一處又一處洞穴中穿過，手中的天真飛劍也漸漸染上了鮮血。
天宮。
世人這般稱呼這個地方。
並非建立在無盡的星河之中的美好殿宇，也沒有住着什麼天上神仙，有的只有無數幻想沉淪的蛀蟲。
尋常修士前往上界，只有飛昇一條路可選，但天道並不完美，在那浩瀚無垠的天外，也有着無數前往青玄界的漏洞，而這樣的漏洞便是天宮。
她義無反顧地進入天宮，希翼着從天宮偷渡進入青玄界，事實上，她也成功了，但是，最後所承受的結果也是她難以想象的。
在天宮中造就無數的殺孽後，那些域外天魔盯上了她，最後，她死在了天宮中，如那些蛀蟲一般，死得十分悽慘。
不過好在，她死前遇到了那個無法理解的萬一。
江晚離赤足行走，眼中的杜鵑啼血越發綻亮，一絲絲紅色的光芒，如同火焰一般，在她腳下燃燒。
一路行走，血液流淌在山崖上，化作了一朵朵血花。
她幻想着在泗蛇構建的虛妄天宮中再次碰到那個無法理解的萬一，但最後，她只等到那些守在天外的域外天魔。
“無趣至極。”
舉起劍，江晚離一劍遞出，結束了這場記憶中的鬧劇。
玉笛裂成兩半，泗蛇右手一握，將碾碎的殘渣倒入雲海中。
能從攝魂笛中走出，江晚離已經不能被當成尋常修士看待。
最少是半個李粿。
泗蛇雙手往前一撐，身軀變化，在江晚離面前變化成青年模樣。
站在城頭上的林厭離瞧見這一幕，直接跳腳罵娘，原因無他，泗蛇變化的模樣正是塵柯。
江晚離眼睛近乎迷成一條縫隙，一直寄居在林厭離神識海中的她自然知曉眼前的俊俏後生是林厭離的小道侶，抿脣彎曲，指着身前人道：“千人千面，變化成這副模樣反倒讓我恨不得多遞兩劍。”
“呵呵。”泗蛇輕笑一聲，“本座可是照着你的內心變化的，頂着這麼張臉，你捨得打麼？”
聽到這樣的話，江晚離心中一陣好笑。
難怪泗蛇會變化成這副模樣，原來是窺探了她的內心。
如今的她是林厭離以陰魂爲代價重組的身軀，本質上是林厭離的一部分，泗蛇的窺探與本源掛鉤，陰差陽錯下將林厭離的內心勾了出來，難怪會頂着塵柯的臉。
只是可惜，喜歡塵柯那小子的人是林厭離，而不是她江晚離，泗蛇的算盤怕是打錯了。
林兮風右手一揚，手中的聖人金書毫不客氣的砸向泗蛇，在這樣近距離之下，即使他的肉身強悍，依舊被砸得夠嗆。
“不要打他——”
城頭上的林厭離淚眼闌珊，雖然知道林兮風砸的人是泗蛇，可心裏頭就是怪怪的，眼睛怎麼都不是個滋味。
悲傷那麼大，怎麼都止不住。
林厭離紊亂的心絃叩動江晚離的心湖，那深壑潭水瞬間沸騰，迸濺起的萬丈巨浪盡數拍打在她的心頭。
眼淚打轉，江晚離在被悲傷淹沒之際，將渾身劍氣匯聚在天真飛劍中，一劍將泗蛇的腦袋砍了下來。
“不——”
隨着城頭上的淒厲聲響起，這位假名爲泗蛇，真名爲琴蟲的王座大妖殞身在江晚離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