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溼氣重,體內火氣旺才導致你臉上出油長痘。”
醫館只有一位看病之人,坐在周琮的對面,周琮看診認真,連趙初靜什麼時候進來都沒怎麼注意,只當她是來看病的。
“下一個。”
聽到這句話,趙初靜坐在了他對面。
周瓊擡頭,準備問診,“初靜你來了。”
“不是你叫我來的嗎”
“是啊。”周琮站起身來,從裏面出來,他說:“剛纔一直等你來的,只是你一直沒來。”
“我太忙,一直沒有抽出空來。”
周琮拉着她的手,“我想給你說一些事情。走,上樓。”
這間在城東的房舍,是周琮在十幾年前剛來梧桐鎮時買的,前面靠近街道有三間房,彼此相連,左爲醫館,周琮在此看病問診,桌子右邊的門進去便到院子。
中爲餐室。二人也一直在那裏喫飯,右爲廚房,三間屋子不僅彼此相連,是互爲獨立的整體,以門溝通,也都可以直接到院子中去。
樓上是兩間臥房,西邊周琮一直住,東留給初靜,是他以前專門給初靜精心佈置過的。
院中種有一株桃樹,下有桌椅,一株梨樹和若干叢竹子。
穿過小院,是一間房,周琮平時用來堆積藥材與雜物的。除此之外,鎮上的杏林藥舍與逄春藥舍也都是周琮名下的藥舍,周琮把他所有的房契、地契,鋪子,銀號取錢憑證,都拿了出來。
“這些,都給你。”
周琮接着說:“我一個大夫,行醫這麼多年,就這些了,你不要嫌棄。”
“不不不,這都是你的,我不能要。”趙初靜有些受寵若驚。
“我向你保證,這些錢的來路絕對正,都是我一點點積攢下來,或是治癒後人家直接感謝我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趙初靜解釋說:“我是說,這些都是你的錢,它不屬於我,我不能要。”
周琮走過去抱住了她,他寬大的衣袖遮蓋住趙初靜的身體,他說:“你是我心裏最重要的人,我最愛的人,我不給你又能給誰呢”
“可是,我不能要!”
“你嫁給我,成爲我的妻,這些,都是應當給你的。”周琮放開了她,他問:“我們成親之後,自是要住在一起的。到時,是住我那屋,還是你那屋!”
趙初靜有些害羞,她低下了頭。
傍晚,趙初靜回到了雲楓山莊,須得從叔父這裏出嫁。
婚服還有頭飾,都已經送了過來,周琮自己定要給她親自設計,她喜歡步搖,頭飾便全是步搖。
趙嘉佑站在雲楓山莊,親自迎她。
“初靜。”趙嘉佑看她的眼神清明瞭許多。
“哥哥。”
“回家!”
趙嘉佑一路隨着她來到了她之前住的房間,奇怪的是屋子裏很乾淨,一切如舊。
他一直打掃着。
趙嘉佑打開桌上的盒子,他說:“這是給你成親的賀禮。”一套步搖,她喜歡步搖。
“謝謝。”周琮來提親後一日,他就把嫁妝都給準備好了。趙嘉佑有些低落,“我,我是捨不得你的。”
“你還不知道吧,你嫂子和我,有了一個女兒。”
趙初靜擡頭看他。
“看到女兒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愛情與親情,是不一樣的。”
“是啊。”趙初靜說。
趙嘉佑如釋重負,他說:“對不起,初靜,我對你,自始至終都只有親情,是我搞不清楚。不明白,以後,祝你和周琮白頭到老!”
趙初靜恍惚了一陣,她沒說什麼。
“我的那個女兒,和你小時候一樣可愛,讓人想保護,想愛她,可這並不是愛情……我若能多懂一時,也不會對你造成困擾,也不會把你嚇得不敢回家住。”
“是啊。”二人相視一笑。
趙嘉佑做了父親之後成熟了許多,不再像以前那麼衝動了。
從小,她便和趙嘉佑親近的。她身體不好,有時不能與師兄們一起習武,趙嘉佑便一招一式的教她,後來她拜了師父,趙嘉佑也一直督促她習武。因叔母去世,叔父整日在傷心之中難以自拔,那幾年,趙嘉佑一直在陪她成長,二人一起喫飯,一起玩耍,趙嘉佑對她盡心,她也十分依賴信任他。
她身體不好,每次看大夫尋藥之時,他總在她身旁悉心照顧,無微不至,而趙嘉佑,也僅僅比她大三歲而己。十二歲那年遇見了周琮,因他醫術好,又不嫌她煩,而那時趙嘉佑的如影隨形讓她有些許反感,爲了躲趙嘉佑,她開始有意無意去回春館。就在這時,趙嘉佑心生不快,又沒能及時認清二人關係,做了許多讓她困惑與害怕的事,二人因此越來越遠。
“哥哥。”趙初靜突然叫他。
“嗯!”
“謝謝你,這麼多年,對我的好,對我的照顧。”幼時時光難再,但她永遠記得,有她的哥哥,一直保護她。
“明日,你嫂子說,她會來幫你梳妝。”
“還有就是你嫂子有一陪嫁丫頭,明日想沾沾你的福氣,與你同天出嫁,不過她從南門出去,不會影響你。”
“你若走了,從此……”趙嘉佑萬分不捨,“你可要多回來!”
“會的。”
趙嘉佑朝她走過去,抱了她一下,“妹妹,幸福。”
趙初靜說:“謝謝哥哥。”
“一會兒與叔父喫頓飯。”
“好。”
說完趙嘉佑便走了,趙初靜環顧這個她住了十幾年的屋子,陳設依舊,桌上還多了許多釵環頭飾,衣櫃中也多了幾件青綠色的衣衫,想必是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趙嘉佑準備的,門前的圓桌上有一個紅色的瓶子,中有一枝梅花。
月亮升起。
雲楓山莊。
許久沒有同叔父、哥哥一起喫飯了,上次喫飯,她已經記不清是什麼時候了。
她的侄女真是可愛,小小的,肉肉的。
不一會兒,叔父來了。“叔父!”
“靜兒,坐。”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趙乾問趙嘉佑。
“準備好了,不會委屈了初靜的。”
“這麼多年,我也沒盡到一個叔父的責任……”豈止是叔父的責任,父親的責任也沒有盡到。
“沒有的,若不是叔父,我不會這麼幸福的,您可千萬不要這麼說。”
“若那周琮以後欺負你,你一定回來,叔父說什麼也會幫你!”
“不會的。”趙初靜說:“他不會的。”
“本來,他比你大了十幾歲,我是不同意的,但你願意,你們兩情相悅,以你的性子,我只能答應。靜兒,若你之後後悔了,雲楓山莊,是你永遠的家,即使後我不在了,也有佑兒,永遠歡迎你。”
“謝謝叔父。”
“喫飯吧,飯都快涼了。”楊苓說。
這是她出嫁前最後一個晚上了,能和親人一起喫飯,也是非常幸福的,哥哥自從有了女兒之後,的確變了許多。
喫完回到自己房間後,楊苓來找她了。
“初靜,我看你剛纔沒怎麼喫。”於是又給了做了一菜一湯,“明日會很勞累,你可要多喫點。”
“謝謝嫂子。”
楊苓尷尬地笑了笑,“之前在茶樓,是我不對,你……”
“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