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初靜生病了。
許是夜裏着了涼,她有些低燒,辰時末,周琮給幾人看了病之後上樓看她才發現她有些不舒服。
她睡得很沉,周琮發現叫不醒她,這才察覺到她發燒了。
這一天趙初靜醒醒睡睡也沒與周琮說上幾句話,晚上休息的時候她能感覺到他在抱着她安寢。
周琮抱着她,似乎很晚才睡,一直在牀上躺着。
夜裏丑時。
趙初靜醒了,有些口乾,她想喝水,睜開了眼睛,看了看身旁,周琮並不在她身邊,被子也是冷的。
她從牀上坐起來,白天吃了藥有些力氣了走到桌前摸黑給自己倒了杯水。
昏暗的月光照進屋子,還是能勉強視物的。
她點了燈,又拿着蠟燭下了樓,院子裏,藥房,廚房都沒有人。
“周琮?”
無人應答。一陣夜風吹來,趙初靜覺得很冷,便很快又上樓了。
寅時末。
周琮進了屋子,他動靜很小,輕輕地走到牀邊,想看看她怎麼樣了。
“琮哥哥,你去哪了”
周瓊一徵。
趙初靜坐了起來,四目相視。
“你去哪兒了,衣服這麼涼……”
“我……”
他穿着一件全黑的衣服,又披了一件斗篷。趙初靜一驚,大晚上這身衣服去做什麼
她不顧周琮的阻攔,下了牀,點了燈。
點了燈後,周琮穿的夜行衣更加明顯了,趙初靜奇怪地又問他:“你到底去哪了”
她在等他說。
趙初靜越想越不對勁,他一直不回答,也不敢與她對視。
“出去要東西。”
周琮將衣服換下,他有條不紊地說:“幾日前,有一批到城北藥鋪的藥材被土匪搶劫,剛纔,我是去和程翊要了回來。”
“啊你沒受傷吧。”
“沒有,沒有人可以傷我的。”
趙初靜有些擔心,她說:“這麼大的事,爲什麼不告訴我。你這大半夜出去,也太讓人擔心了。”
周琮將趙初靜抱回牀上。他說:“你昨日病得昏昏沉沉的,我給你說了,你也不會在意。”
“現在怎麼樣?我看看。”說着便給她把了下脈。“有力氣了,剛纔口渴醒了,發現你不在家,一直等你到現在。”
“辛苦了。”周琮扶她平躺下來,蓋好被子,“睡吧,天還沒亮。”
“一起。”
趙初靜撲到了周琮懷裏。
抱着的趙初靜很快就睡着了,可週琮卻睡不着了。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他起身下了樓。
打開了藥房大門,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大街上空無一人,世界十分安靜。
程翊走了過來。
二人進了藥房。
“先生,夜裏夫人似乎醒了,還下了樓,去每個房間找你。”
“我知道。”周瓊內心很沉重。
“屬下不敢露面,因此……”
“這與你無關,昨日她生病,睡前我就沒讓她喝安神藥。”
“怪不得夫人會醒。”
平日若有行動,先生肯定會在晚上睡之前讓夫人喝安神藥,這藥夫人會一覺睡至天明,那時先生早就回來了。昨日夫人不舒服,這纔沒讓她喝藥,而且周琮讓程翊留了下來,保護她的安全,但他不敢輕易露面。
“沒事了。”周琮道。
“屬下告退。”
初靜似乎並不信他,她那時的眼神,真讓人害怕,他如果向她坦白,她也是那樣的表情嗎
他真的怕,怕她知道,他不敢對她坦白的,他不敢,他不能賭。
竹林。
喬紫嫣跌跌撞撞的進了竹林。
“喬紫嫣,當初我是怎麼給你說的”
喬紫嫣找了一圈,只聽到了聲音,卻找不到說話的人。“我不想做了,這是罪惡,你別逼我殺人了!”
那說話的聲音不緊不慢:“你當日自盡,是我救了你,醒來你說要殺遍天下負心漢,如今你倒是都忘了。”
喬紫嫣“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我不想殺人了!我知道錯了,我不想殺人了,你把蘇執徐放了,放我們走吧!”
“這些年,你一共殺了592個人,湊夠一千人,我就放了你。”
“不,我不想再繼續錯下去了!”
“喬紫嫣,好好做,殺掉那些負心漢。”恐怖地笑聲讓喬紫嫣聽得頭皮發麻。
頭頂上竹梢竹葉輕聲動了,喬紫嫣才明白,剛纔他一直站在竹梢。
喬紫嫣癱在了地上。
以她的能力,她沒有與他談條件的資格,她只能照做。
心中滿是仇恨,發誓要殺盡天下負心漢,首領支持她,教她上乘的武功,如今她只想與蘇執徐一起雙宿雙飛,不成想被首領的人發現,於是,蘇執徐被抓走了。
出乎她的意料,今天來見她的是首領,她很少見首領,首領一般都是蒙着面,但他的聲音卻很好聽,個頭也是十分高大。
那人武功高強,他殺人從不用兵器,一片樹葉便能取人性命,她心中對他是十分懼怕的,眼下唯有按他說的做,否則,那些懲罰她是萬萬受不住的,首領的人個個都是高手,她沒有任何勝算。她爬了起來,走到了大街上,尋找目標。
街上人很多,她看到很多小夫妻手挽手走在大街上,不由得觸景生情,她和蘇執徐少年相愛,卻愛而不得,經歷了這麼多坎坷,爲什麼就不能放過他們二人,讓他們在一起?
路上似有一醉漢,口齒不清,後面跟着一個女子,像是他的夫人。
“別喝了……”他夫人跟在他身後。
那男子卻大聲嚷嚷道:“你別管。”說着說着還推了那女人一把,那女人沒站穩,生生地往後倒,幸有一綠衣女子扶住這纔不致於摔了。
“我說你這人,有你這樣對待自己夫人的嗎”綠衣女子疾聲道。
喬紫嫣看向那綠衣女子,只見她容貌美麗,一雙眼睛更是生得絕美,一襲綠衣襯得她清新脫俗,她身旁還立有一個白衣男子,衣袂飄飄,手拿摺扇,目光全在那綠衣男子女子身上。
“你少管閒事!”醉酒男子說着朝趙初靜走來,揚手便要揮拳,被周琮用摺扇攔下,周琮一反手,醉漢應聲倒地。
“你是什麼人!”
“回春館,周琮,你若受傷,記得找我看病,給你醫好。”
圍觀衆人大笑。
那男子見周琮似有些功夫在身,也不敢輕舉妄動,悻悻的離開了。
“酒馬上就醒了。”趙初靜說。
“走吧。”二人手牽手走了。這一切都被喬紫嫣看在眼裏。
回春館。
八月的天已有涼意,斑駁的影子照在院子裏,歲月靜好。
“玩什麼呢!”周琮來到了院子裏。
趙初靜坐在院中的石椅上,桌上擺着各種各樣的樹葉。
“我看樹葉呢,你也來看,琮哥哥。”周琮坐到她身旁。
“你看,竹葉一年四季長青,它的葉子又細又硬的,而桃葉卻不同,樹葉雖然也細長,但是它軟。”
周琮笑道:“冬季落葉的樹葉都軟。”
“嗯嗯,再比如說松葉,又硬又尖的,它冬季不落葉。”
“身體怎樣了,可好些了嗎”
“好多了,你看我現在。”趙初靜說。
周琮一把攬過她抱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