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未關,光線從門口漏進來,把室內昏暗的環境照亮了些許,夏川就這麼貼着她坐着,手臂相抵,能感受到少年薄薄的長袖T恤下溫熱的體溫。
唐微微張了張嘴:“你——!”
她噌地站起身,連連往後退開好幾步,腳後跟撞上身後的衣櫥發出輕微聲響,她這才停住,滿臉不可置信:“夏川你還是個人嗎?!”
從剛進門到現在,她都被他帶跑偏了。
這時候終於掰正過來。
“一起睡個頭!”唐微微瞪着他,“我還未成年,你想對我做什麼?!”
夏川坐在牀邊沒動,身體後傾,兩隻手撐在牀單上,聞言,仰頭看向她:“嗯?”
唐微微還在瞪他。
“想什麼呢。”?夏川懶散地笑了笑,“我是說睡覺,又不是睡你。”
“……”
唐微微差點沒咬到自己舌頭。
夏川擡眸看着她,小姑娘臉上緋紅一片,從雙頰蔓延到脖頸,連藏在碎髮底下只露出一點點皮膚的耳垂都是通紅通紅的。
也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羞的。
唐微微深吸一口氣,握緊拳頭,聲音平靜:“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夏川坐直了些,揉了揉本就有些凌亂的黑髮,哼笑了一聲:“小姑娘家家別總這麼暴力。”
唐微微不理他了。
知道他是在開玩笑,她也沒真的放在心上。
反正這人嘴上騷個沒完,她騷不過他,八成也打不過,這可真是太氣人了。
夏川抓過
一個枕頭,上本身往牀頭那邊靠了靠,歪歪斜斜的,還在不正經地笑,唐微微越看越不爽,轉身就往外面走。
“砰”的一聲,房門被重重地關上。
少女微冷的嗓音隔着門板傳來:“趕緊睡你的覺,兩個小時候後要是沒看見你從這扇門裏出來,我就進來替你收屍。”
夏川沒應聲,擡手,掌心壓在眉骨那,垂頭又笑了一聲。
不止暴力。
還挺血腥殘忍。
夏川重新躺回牀上,闔上眼,眼前又浮現剛纔小姑娘紅着臉氣鼓鼓的樣子,嘴邊的弧度一直下不去。
寂靜昏暗的房間裏,少年癱在牀上,低低的笑聲迴盪。
夏川覺得自己大概是有病。
人家說要替他“收屍”他都能笑得這麼愉悅。
可能真的是病得不輕。
-
唐微微氣歸氣,但也很快就消氣了。
客廳還是她上次來的那樣,沒什麼變化。
她走到沙發那坐下,彎腰從茶几上拿過遙控器,看見旁邊造型別致的菸灰缸裏堆着的菸頭時,頓了頓。
她當然知道夏川是會抽菸的,第一次在巷口遇見他時,這人手裏就拿着根菸。
除了那次,再就是清明節那天。
然後她就沒見過他抽菸的樣子了。
同桌了這麼久,兩個人平時距離還那麼近,她也幾乎沒在他身上聞到過什麼煙味。
唐微微本來以爲他只是偶爾才抽一抽。
但是看起來並不是。
雖然沒癮,但一天一兩根也是要的吧?
同樣是校霸大佬級的人物,他們抽起煙來都是一天一包半包的抽。肺估計都黑掉了。
可在她的記憶中,夏川好像從來沒有在學校裏抽過煙。
從這人以往的行事作風來看,也不像是那種會遵守校規校紀的好好少年。
唯一的可能,大概就是屬於大佬的那一小截細膩溫柔的神經,讓他故意這麼做的。
唐微微抓着遙控器,人躺進沙發靠墊裏。
偏頭看了看那扇緊緊關着的臥室門,拇指抵在遙控器的開機按鈕上,遲遲沒按,她想了想,覺得自己也該貼心一點。
就讓他安安靜靜地睡吧。
-
兩小時後。
房間門“咔”地一聲響,夏川準時從裏面出來。
他動作很輕,腳步也很慢,走過去的時候唐微微還趴在茶几那低着腦袋在算題,像是沒注意到他。
小姑娘今天穿着一件嫩黃色的連衣裙,外套是一件米色針織衫。
她把沙發上的墊子拿下來,墊在地上,以一個跪坐的姿勢坐在上面,裙襬微微往上,露出瑩白的腳丫,和一截纖細的小腿。
夏川站在茶几邊停下,側了側頭,視線從她的腿部線條掃過,落在她的作業上。
等唐微微算完這道大題,放下筆,剛想伸個懶腰時,不經意間擡頭,看見旁邊站着的少年,身體猛地一個激靈。
“我……”她把後面那句髒話憋回去,“你一聲不吭站在這是想嚇死我然後替我收屍嗎?”
夏川看她一眼,也從沙發上拿了個
墊子下來,在她旁邊坐下:“我在等你寫完。”
他一條腿屈起,手肘搭在上面,下巴朝她那張寫得滿滿的草稿紙上示意了一下,問:“你也要打這麼多草稿?”
“雖然微微老師聰慧過人,但也是個人。”唐微微翻了個白眼,“我的心算能力沒那麼變態。”
夏川沒說什麼。
這樣的變態他倒是知道一個。
眼下已經十點多了,夏川洗漱完,從家裏東翻翻西找找,終於找出一袋手撕麪包,邊喫邊聽微微老師講課。
講的還是上課那些內容。
但看着少女溫柔的側臉輪廓,陽光從身後的玻璃窗透進來,使她整個人都暖洋洋的,連睫毛都有些泛金。
夏川忽然覺得,聽課也不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兒。
還挺享受。
……不過她說了些什麼內容來着?
-
中午他們是出去喫的。
出門前,夏川回房間換了身米色衛衣配牛仔褲,走到玄關處,打開鞋櫃,唐微微看着他略過那一排排AJ,在最底層拎出一雙深棕色的休閒鞋。
唐微微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穿着的米色針織衫和棕色小皮鞋。
“……”
這人是故意的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唐微微站在門口看着他,後半句話到了嘴邊,又擔心說情侶裝這人萬一不承認豈不是顯得她自作多情很尷尬。
夏川揚眉:“嗯?”
唐微微頓了頓,特別不怕死:“你這是跟我穿親子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