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
“啪！”
重重的耳光聲，在城主大殿中響起，極其響亮。
一羣氣勢非凡的將士們，有的憤怒，有的不屑，有的神情凝重，全都盯着站在最中央的一個黝黑青年。
在青年面前，站着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人。
中年人威嚴十足，冷漠得看着青年。
剛纔那一巴掌，就是他打的。
“父親！”
米峯忽略掉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大聲喊道。
“別叫我父親！”
中年人又是一巴掌扇了過去，隨後轉身走回城主王座。
“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快滾回你家天鸞殿那個娘們的懷裏去吧。”
“想讓老子屈服，投降？”
“哼，絕對不可能！”
城主憤怒的聲音，在大殿中迴盪。
人羣中，一個長着長長的鬍鬚，乾瘦的中年人，滿臉無奈。
正是曾經帶着米峯觀看雲霄城之戰的人，聞叔。
“那不是投降啊，父親！”
米峯大聲說道：“您爲何不出去看看，現在整個九城聯盟東部，全部都在天鸞殿的麾下了！”
“雲霄城，更是早已變爲聖地，成百上千萬的修士，聚集在外圍，就只爲了離聖地近一點，好謀求造化！”
“這是機遇，是千載難逢的機遇啊！”
他聲嘶力竭，想要勸自己的父親回心轉意。
然而，黑石城主，只是淡淡地哼了一聲，吐出一口濃痰。
“去你孃的機遇！”
“去你孃的造化！”
“去你孃的天鸞殿！”
“老子帶着黑石城，跟嗜血的妖獸，跟這天地，戰鬥了一生，就算是死，也絕不會歸順給一個娘們兒的！”
城主的宣言，立即引起了衆將士的狂呼。
這是一羣即便戰死，也不肯屈服的真漢子。
米峯低下了頭。
周圍咒罵的聲音，不絕於耳。
他想不明白，雙方的實力差距如此之大，黑石城根本沒有絲毫勝算，爲什麼，他的父親，就是不願意歸順呢？
如此執拗，甚至不惜讓黑石城所有人爲之陪葬，到底，是爲了什麼？
他無法理解。
但他，又必須勸說。
因爲一旦和談失敗，天鸞殿的攻勢，將會頃刻到達。
黑石城之所以能撐到現在，就是因爲，葉凰看在他是黑石城城主之子的份上，所以才一直沒有動手。
可現在，聯盟東部盡歸，就剩下黑石城一個了。
“父親！”
米峯極度無奈，甚至帶了一點悲哀。
“我們真的沒有任何機會的，您就想想母親，想想我們的家人，想想這些陪您征戰一生的將士們吧！”
他還想再勸說一下。
然而城主，神情冷漠。
“我們？”
“你與黑石城之間，已經不存在【我們】了。”
“滾回去告訴你家殿主吧，要殺要剮，那就趕緊來吧，別讓老子看不起她！”
米峯上前一步，還想再說些什麼。
“滾！”
城主的怒喝，讓他停下了。
接下來，就是所有將士的唾罵。
米峯神情苦澀，最終還是在咒罵聲中，緩緩走出了大殿。
片刻之後，他站在城牆之上，眺望遠方的天空。
幾十裏外，就是天鸞殿的大本營，葉凰就在那裏，準備隨時進攻黑石城。
米峯靜靜地站着。
身前，是他所效忠的殿主，也是他喜歡了六年的夢中倩影。
身後，則是他的父親，母親，家庭。
而他，夾在了最中央。
進退，兩難。
他不能眼看着葉凰，帶領人馬，踏平黑石城。
可也無法勸說父親，歸順天鸞殿。
或許那年，就不應該跟着聞叔，前往雲霄城。
或許雲霄之戰結束之後，自己就應該回到黑石城，繼承城主之位。
那樣的話，最起碼，他不用忍受現在的煎熬。
可一切，都無法從頭而來。
良久之後，他忽然笑了。
也許，只有那樣，才能解脫...
...
寬大的營帳中，葉凰神情肅然，盯着地圖上面的黑石城。
忽然，馮志走了進來，來到了她的身邊。
“殿主，要不然...我們還是換一種方式吧。”
葉凰冷聲道：“我已經很仁慈了，在父親回來之前，我必須把東部完全平定！”
“那萬一黑石城寧死不屈呢？”馮志說。
“那就徹底剷除，我們之前又不是沒做過屠城的事情。”葉凰眼神冷漠。
“可米峯...畢竟是我們多年的同伴。”
葉凰沉默了，片刻之後，輕聲說道：“我相信他。”
一段時間過後。
“殿主。”
一個聲音，在營帳外響起。
隨後，江菲，從營帳外走了過來。
她神色複雜，手裏握着一卷布條。
鮮血，從布條上滲出，順着她的指縫，滴落在地。
“怎麼回事？”葉凰頓時皺起眉頭，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江菲嘆了口氣。
“米峯他...”
她沒有說完，只是把染血的布條，遞了上來。
葉凰接過布條，緩緩打開。
裏面，是用鮮血，寫的一封書信。
“殿主，從六年前，我就...”
書信很長，字跡工整。
但葉凰看着看着，雙手忍不住開始輕微地顫抖起來。
她面無表情，一雙眸子，卻在不斷變換着。
“...我只希望，您能放過我的母親。”
書信，到此結束。
落款人，正是米峯。
“他人呢？”葉凰低聲問道。
江菲抿了抿嘴，說道：“他...自絕與城牆之下。”
“嘩啦！”
葉凰把書信放在桌子上，卻沒有控制好力量，將整個桌子直接壓碎。
“我只是...讓他去談判而已。”
“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一抹黑色的氣息，在葉凰眼睛裏面，開始飄動。
她向前一步，卻站立不穩，差點摔倒。
馮志和江菲兩人，連忙扶住了她。
“殿主，你沒事吧！”
葉凰推開兩人，眼中黑色氣息更勝。
眉心處，幾道代表着至強劍意的花瓣，躁動不安！
“我只是，想讓父親看見我的成就。”
“我真沒有想讓他死！”
忽然，一股狂暴的氣勢，從葉凰身上炸開，直接轟碎了滿是陣法的大營！
一股邪惡的黑色氣息，從葉凰眼中生出，迅速蔓延開來。
馮志兩人都愣住了，他們看出了葉凰的不對勁。
“殿主！”
他們試圖喚醒葉凰，可無濟於事。
邪惡氣息越來越盛，帶着濃重的血腥味，開始狂舞，讓他們兩人，都難以逼近！
而葉凰眉心處的恐怖劍意，越來越躁動不安。
馮志心中大駭，若是讓那種劍意爆發，在場的所有人，恐怕瞬間死傷大半！
可那種邪惡氣息，侵蝕的實在是太快了，根本來不及阻擋！
眼看着劍意，就要爆發而出。
忽然，一個小巧的手，從虛空中探了出來。
食指精準地點在葉凰眉心。
藍色的波紋，以食指爲中心，瞬間席捲她整個身體，撲滅了狂暴的黑色邪惡。
而葉凰，身體一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