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超市的特價男友 >第14章 好人
    楚熠來到這個城市的時候,是有9張紅色鈔票的。

    時間線再往前面一點,他還沒坐上那個倒黴的大巴之前,是有15張的。

    這一切得從他離家出走說起。

    當時,他離家離得過於匆忙,以至於渾身上下只有一張身份證、一隻一直戴在手上的私人訂製手錶,還有隨手拿的一件黑色大衣。

    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甚至連手機都沒顧得上拿。

    這就導致了他沒有辦法聯繫其他人,身上又沒有錢,身後還有他父母派來跟蹤他的各種奇奇怪怪的人士。出走的第一個晚上,楚熠躲進他關係最好的朋友家後院的草坪裏,凍得四肢麻木。

    至於爲什麼沒進朋友家,原因是他這個朋友出去花天酒地了,大門緊鎖,第二天上午十點,才醉醺醺的回來。

    見到這個傢伙的第一眼,楚熠先是摁着他的手解開了指紋密碼,然後到廚房盛了一盆水潑了他。

    這位朋友酒一下酒醒了,聽了楚熠的情況,連忙把所有通訊工具借給了過去。不借還好,一借壞事,楚熠名下所有的銀行卡被凍結,還被查到了登錄地址,鎖定了他的藏身位置。

    沒過多久那一羣跟蹤楚熠的人浩浩蕩蕩圍在了這位朋友家門口,朋友講義氣,“哭着”大喊道:“楚熠,我出去支開他們,你趕快逃,後院花盆底下有我緊急備用偷溜出去的現金,你趕快走啊!不要管我!”

    楚熠直接忽略了他後半段話,從花壇底下拿了錢翻牆離開,迅速果斷,毫無留戀之情。

    畢竟那羣人不會對這個傢伙怎麼樣,他們的目標是他,是要把他捉回去——

    結婚。

    說結婚都美化了,嚴格來講,應該是——

    聯姻。

    對,楚熠是個富三代。

    他爸爸的爸爸,也就是他爺爺,是個富得流油的生意人,他爸爸繼承了家產,也繼承了爺爺的商業頭腦,成爲了一個富得流很多油油油的生意人。

    楚熠不否認,他同樣也遺傳了來自兩代的經商頭腦,從他一出生就背上了繼承數億家產的重擔。他的母親在生完他以後就因爲身體原因,切除了子宮,於是乎,楚熠就成爲了家裏珍貴的獨苗。

    但是,楚熠一點也不開心。

    他們家有個令他格外反感的規矩,就是爲了不斷擴展公司並且堅固根基,必須和父母經過層層篩選的千金小姐聯姻。

    他爺爺就是通過這種方式把白手起家的公司在市場上站穩了腳,而他的父親也是用這種方式把楚氏做得一家獨大。

    所以到了楚熠,這已經是他要板上釘釘要遵守的規矩。

    今年他28,他的父母從他畢業了催婚催得比七大姑八大姨還頻繁,相親他就認了,今天早晨不由分說安排了一個結婚對象,連結婚時間結婚地點去哪度蜜月度完蜜月生幾個孩子都給安排完了。

    楚熠:……

    他不要,他醜拒,他要離家出走。

    他連這個女的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啊!

    不僅不知道,還要和對方今年就要生一個孩子啊!

    如果讓楚熠選擇這種人生,他寧可拋棄億萬家產。

    於是,兩個小時後,楚熠坐上了一輛不知道駛向哪裏的大巴。

    這個大巴混合了油煙味、汗漬味,車外面破破舊舊,裏面髒髒兮兮。楚熠捏着他的15張寶貴的紅色票子,坐了一天一夜,搖搖晃晃顛得他快把空腹兩天的酸水吐出來。

    終於,來到了這個十八線小城市。

    要不是爲了躲避跟蹤,他不會選擇坐這兩看起來極其不正規的車子,開車的也不會找他要一個極其古怪的車費。

    那個司機要了666塊錢。

    楚熠從來沒坐過大巴,剛開始,他真以爲坐一次大巴要666,還感嘆司機很有創意,車費用吉祥的數字讓大家旅途愉快。

    他遞給司機七張票子,司機用看zz的眼神看了一會楚熠,退了一百塊錢,說是給特殊人羣的優惠。

    楚熠沒懂。

    直到他後來看見身後的遊客只付他四分之一的車費的時候,才明白自己被騙了。

    “譁——”

    楚熠擰開花灑,溫暖的水流從頭頂傾瀉而下,他捧了一把水潑在臉上,感受着久違的溫暖。

    林安。

    楚熠又擠了一點洗髮水,在手心揉開,抹在了頭髮上。

    一開始,他以爲林安是父母派來跟蹤他的。

    畢竟一個戴着帽子,口罩擋臉,還一而再再而三的碰到,他不懷疑就怪了。

    而且採用的是“打消疑慮”戰術。

    什麼叫“打消疑慮”戰術,這個名字是楚熠自己取的。起因是他的父母見傳統相親辦法對楚熠不起效,於是找了一個美女,故意製造偶遇,打消楚熠對相親的疑慮,企圖擦出火花。

    楚熠:對不起,沒興趣,他不是傻子。

    所以林安的出現,楚熠自然而然認爲是父母找來的美女。看身材和眉眼,174~175,清清瘦瘦,很白,沒料到這次走的是清純風。

    楚熠回到旅館,本來想離開這裏再換個地方,但奈何財力不支持,同時他也搞不清自己究竟是那裏露了馬腳,再次被發現蹤跡。

    連旅館都是找的偏僻的儘可能不出示身份證的。

    由此他第二天又遇到林安的時候,便下了決心要問清楚。

    那個時候,楚熠是很嫌棄討厭林安的。

    然後,林安開口了。

    楚熠:?男的?

    再然後,林安摘口罩了。

    楚熠:?女扮男裝?男扮女裝?還是人妖?

    沒想到父母爲了讓他回去聯姻,不禁採用這些手法。楚熠在那短短几分鐘,心路就像過山車。他一方面不敢相信真的又長得這麼漂亮的男生,也不敢相信自己認錯了性別,疑惑和震驚先是佔據了大腦;緊接着就是對於林安來歷的思考和後面的打算。但不管怎樣,楚熠當時認定了林安是帶着目的接近他的,他討厭他身邊懷揣着各種目的接近他的人,無論是受到父母的指示,亦或是別的,林安在他心裏,厭惡度達到了一個相當高的值。

    白色的泡沫被水流沖刷到了地上,楚熠看着右手食指和中指的剩下的沫子,輕輕擦去。

    這是他之前爲了驗證林安性別觸摸他喉結的手。

    楚熠又想起微熱散發着肉香的三個包子,還有儘管略顯寒磣實際上味道不錯的粉絲白菜。他的胃口並不刁鑽,這幾天的奔波讓他已經習慣了食不飽腹的日子,一人能在他如此落魄時候提供幫助的人,能壞道哪去?

    也許之前他對林安有很多誤解,但是現在在他眼裏,林安是個好人。

    但是,只是個好人。

    楚熠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忽然間,聽到了開門的聲音。

    他隨手拿了兩條毛巾,走出了浴室,低聲喊道林安的名字。

    沒走幾步,就看見林安一張臉通紅,整個人像煮熟的麪條,軟趴趴地坐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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