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擦好桌子擺上新的餐具，楚熠把裝得滿當當的塑料袋放到牆邊。他們的位置這正好是餐館裏靠角落的位置，嘈雜聲沒有那麼明顯，對於他們這種剛結束購物的人來說正正好好。
林安低頭瞥了一天攤在他左腳旁邊的塑料袋，趁着楚熠和服務員點餐的時候，把自己從便利店買的裝着神祕倆盒子的兜子塞了進去。
眼疾手快、毫無破綻，楚熠再一擡頭，只見林安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怎麼這麼開心？”他問道。
林安嚐了一筷子免費贈送的花生粒：“有了男朋友還不能讓我開心幾天？”
林安一口一個“男朋友”掛在嘴邊，叫得脆生生的甜，楚熠不擅長接這種話，也有可能是被說不好意思了，轉移了話題。
“喫完飯我得直接去便利店了，得麻煩你把這些東西拿回去了。”
“我叫輛出租車，把你送到店裏。”這正合林安的心意，他想了想又道，“我回去把東西整理一下，順便補個覺，晚上要通宵。”
楚熠點了點頭，服務員端着托盤走上前來。他們各點了一份套餐，楚熠是肉末茄子，林安則是宮保雞丁。一份套餐除了蓋飯還有一碗湯加上一小份小菜，分量十足，香味隔着老遠就傳了過來。
林安也累壞了，不再多說，掰開一次性筷子吃了起來。
他夾起來一塊雞丁混着胡蘿蔔和米飯，紅色油汁包裹住了每一處白色的米粒。林安吹了吹，抿入口中，新鮮出爐的飯菜蒸騰着白色的霧氣，他隔着霧氣去看楚熠，碰巧楚熠也在看他，兩個人對上了眼神，邊喫邊嘴角彎起來。
幸福得過分了。
林安想。
真希望這日子天天都這樣。
目送楚熠進了便利店，林安叫師傅繼續往前開，一直開到小區門口，他提着幾大袋塑料兜子，吭哧吭哧爬上了樓。
先把要冷凍的，還有肉類、蔬菜等等區分開來放入影響，然後是一些酸奶、飲料罐頭之類的……林安抹了一把額頭的汗，開始處理裝着膨化食品的袋子。
楚熠不是經常喫零食，林安也沒有特別喜歡，但難免有一些深夜的時候想要解饞，就看着哪個順眼挑挑揀揀買了點，因爲比較輕，就和生活用品放在了一個兜子。
廚房裏有個專門放零食的櫃門，不過好久沒有放東西了，畢竟林安前段時間臉肉都喫不上，哪還有閒錢去買零嘴？他拿出抹布擦掉裏面的灰，又把裝着零食的塑料袋倒出來，這個時候，看見了兩盒眼熟的東西。
一個正方形，一個長方形，兩個盒子。
嘖……
他當時塞進去的時候是這個兜子嗎？
林安眼神逐漸疑惑起來，起身走向客廳，看見茶几上面放着一個有便利店logo的小塑料袋，打開一看，裏面也有兩個小盒子。
正是他買的。
他是塞的是有蔬菜的塑料袋子裏，由於蔬菜都挪到冰箱了，他就把這個小塑料袋拿出來了。
那……剛纔看見的兩盒是哪裏來的？
林安把廚房的兩個盒子拿到客廳，放到茶几上，和自己買的擺在一起，仔細觀察着。
品牌不一樣，但是正方形小盒子裏面東西的尺寸是一樣的，都是大號。
肯定是大號，林安空手比劃了一下，那天根據他的手感，雖然他沒買過這玩意兒，但估摸着肯定不能往小了買。
長方形的不用管，什麼品牌用途都一樣。林安撕開一個晃了晃，聽到裏面液體的聲音，耳朵像被火烤了一樣。
楚熠買的……
自己也買了一份……
怪不得排隊的時候自己和他聊天顯得心不在焉，結賬的時候要支開自己，原來楚熠腦袋裏面在想着這些事情。
林安迅速把桌子上的這幾盒收起來，一股腦塞到了臥室的牀頭櫃裏。早晨兩個人離去得匆忙，被子還沒有疊，林安看着他和楚熠躺過的牀鋪，整個身體開始發熱。
到時候他們就要在這裏……
林安不敢再想下去，回到廚房開始收拾那些零食，收拾收拾着看見陽臺掛着的褥子，眼前閃過楚熠和他告白那天兩人在沙發上互相做過的事，用力把塑料袋往地上一摔，嚷嚷道：
都25的人了，害羞個啥呀！
至於另一邊。
楚熠給客人結完賬，店裏面恢復了一小波清淨，他站在收銀臺前，目光落在了放在顯眼處的一排盒子上，表情發生了些許變化。
林安把超市買的東西帶走了。
回家要整理。
會看見他買的那兩小盒東西。
楚熠開始手指用力壓了壓收銀臺的桌面。
也不知道林安看見了會怎麼想。
他是昨天有說不介意去便利店去買，但也是開個玩笑，兩個人剛確定了關係，他並不想給了林安留下輕浮的印象。買來那東西只是怕到了擦槍走火的一天，省去了沒有道具的捉急，又不是飢渴如狼立刻行事——早知道應該揣外套口袋裏，或者上班的時候再買。
回去和林安解釋一下吧。
但是楚熠忘了便利店的工作的排班制度。
他晚上回去的時候，林安在上夜班；轉天他又是早七的班，林安拖着疲憊的身子倒頭睡覺；後天他是夜班，林安是白班。兩人平時的交流就是擺在茶几上的飯菜，再次有空閒的時候，距離在餛飩店的聊天，已經是兩天後了。
期間林平來過一次，交給了楚熠程氏腰斬的資料，這是他和程思夏共同整理的。林平辭去了工作，雖然他之前也是請的年假，比起楚熠和林安，他們這對空閒的時間就多得多了。
顯然林安也意識到了這一問題，他私底下詢問好店裏面員工春節的安排，着手開始從網站上尋找新的應聘者。
這件事他沒和楚熠說，儘管楚熠和程思夏說要幹到這個月結束，但是他們幾個人時間一直岔開也不是個辦法。店裏面一口氣走三個人不太現實，更何況好多人都還是他和楚熠拉來的。林安打定了主意，等找到了時間，詢問一下楚熠項目的具體計劃，根據任務的分配比，讓一個先從店裏面離開。
一堆事情當頭，兩個人自然就忘了超市買重了的套子和油。
林安洗了一個澡，客廳的沙發不再是攤開的狀態，上面擺了兩個抱枕，現在是用來聊天看電視的，而楚熠再也沒有回去過，圓了他和男朋友睡在一起的心願。
只不過，從上次兩個人睡一起隔了兩天，足足兩天，兩個人甚至連個吻都沒有再親過。
林安把睡衣往下拉了拉，推開臥室的門，看見楚熠靠在牀頭，正在看那份計劃書。
計劃書共有十幾頁，由一個鐵夾子夾在一起，楚熠看了有一半，翻過去的紙頁被他一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固定住。眸子上下移動，看得專注，不時地抿嘴手指輕碰下巴。明明躺在牀上，卻又一種總裁辦公嚴肅和舒適雜糅的居家感。林安喉嚨發乾，忽然間明白了楚熠爲什麼說覺得自己舔嘴脣會使他心煩意亂的含義。
楚熠見林安進來，微微擡頭道：“洗完了？”
“嗯。”林安掀開被褥躺到楚熠旁邊，湊過去看計劃書，“怎麼樣了？”
“還沒有看完，不過林平應該適當的調整了一些方案，到目前爲止，可行性還是很高的，接下來就需要市場調研、商討細節。”
楚熠說完後合上計劃書，放到一邊：“睡覺吧。”
“你不繼續看了嗎？”林安有些驚訝，楚熠很少會做到一半不做，他以爲今天楚熠會把計劃書看完了再睡覺，“我不是很困，你繼續看吧，我還有點這方面的事情想問問你。”
“哪方面？”楚熠又拿過來了計劃書，只不過另一隻手攬住林安胳膊肩膀，把林安抱在了懷裏。
“人員的分配，以及接下來要做什麼。”林安想了想，“我覺得我們現在這樣一遍顧着便利店一邊顧着創業時間太過於擁擠，今天我聯繫到了一個從外地回來，要在這邊找兼職的小夥子，他說過幾天就可以來上班，我想着，咱三個裏面有一個人可以辭去便利店的工作。”
“你希望誰辭？”
“你，或者程思夏。”林安猶豫了一下，“老實說我很糾結，程思夏還差十來天就幹滿一個月了。至於楚熠你，我則是感覺整個創業的中心都在你身上，如果沒有便利店的工作，計劃書應該早就看完了。”
楚熠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把計劃書翻到了第一頁。
“你聯繫的那個人。”
“怎麼了？”
“你不是說他過幾天才來嗎，所以先不着急，關於便利店誰離開的事情先放放。我先和你大概說一下程氏腰斬的這個項目，等下，我找一根筆。”
楚熠想要下地道書桌前，林安喊了一聲“等等”，道：“我記得牀頭櫃抽屜裏面有，沒必要去那麼遠。”
楚熠應了一聲，開了牀頭櫃的抽屜。
然後，他看見了裏面兩盒正方形的東西，還有一盒長方形，以及一個拆了的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