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程思夏提出辭職，她正拿着本子和筆草草計算今日營業額度，眼皮子都沒擡一下，讓他歸還了店裏的圍裙，點頭就同意了。
於是程思夏一個月的打工體驗生涯結束了。
當林安提出辭職，周姐正在喫午飯，她喫的是昨天剩下的紅燜土豆牛肉，剛挖了一勺子放到嘴裏，聽到林安這句話，咀嚼了兩下，大手一揮：
“行，姐相信你，你的決定你做主，把那個人的微信……”
她說到半截，才反應過來，一口土豆差點沒把她噎住。
“等等，你是說你要辭職，不是介紹新來的員工？！”
林安老實地點頭：“是的，周姐，我考慮了很久，才下了決心，我知道春節前很忙，但是真的很抱歉……”
他頓了頓又補上：“如果我周圍朋友或者遇到了想要在便利店打工的，我會第一時間介紹給姐的。”
周姐腦袋“嗡嗡”一片，人果然上年紀了心臟就會不好，林安後面說每字每句就和大木棍一樣給她當頭一棒，還不止砸了一下。但周姐果然是周姐，在便利店上了這麼多年班，當了這麼多年負責人，什麼大風大浪沒見識過，她只是……惋惜林安走了而已。
林安這個孩子，太乖巧了，太招人喜歡了。她家的小屁崽子，上了幼兒園，只會撒嬌打滾喫喫喝喝，每天伺候他就像伺候個祖宗。要是能像林安一樣省心省力，教啥會啥，還努力上進，她做夢都能笑到天上去。
行吧，又不是以後見不到了，她記得林安就住着附近，不是員工難不成還不到便利店買東西？本來像便利店這種工作人員流動很快，來來辭辭，人家一個大學生，能在這幹兩個月，已經很不錯了。
周姐平復心跳，把快要噎到嗓子眼的土豆和米飯吞下去，說道：“工資有問題沒？”
“我覈對完了，一點問題都沒有。”
“楚熠還在這幹嗎？”
“他……還繼續幹。”
“那就行，一口氣走了倆壯丁，再走一個，我真的會受不了的。”周姐指向程思夏離去放在桌子上的圍裙，“把你的圍裙疊好了，摞在程思夏的上面，就走吧。”
林安當場解開系在腰後的繩子，規規矩矩弄成一個小方塊，放在上面，似乎有些不太相信這樣就算辭職成功了，在休息室門口還來回逗留了幾圈。
“怎麼，還想繼續幹？”周姐被他磨磨唧唧的樣子弄笑了，裝作嫌煩的口氣道，“再不走，抓你留下來幹苦力。”
於是，林安也辭職成功了。
一旦產品和方向確定了下來，籠罩在他們四人頭頂上的陰鬱便消散了許多。辭職結束的當晚，他們找了家路邊攤的燒烤店，坐在門口的板凳和矮桌子上，在煙火繚繞和陣陣嘈雜聲中，扣開林安買來的一箱子百威啤酒的易拉環，彼此碰杯。
四個人，三個辭職，一個被追債。
四個人，兩個離家出走，兩個孤兒互稱兄弟相依爲命。
那鋁製皮相互碰撞的瞬間，四個人眼睛中洋溢的鬥志，就彷彿已經創業成功，看見了白手起家未來圓了的一個個夢。
“所以。”林平插了一句嘴，“哥，你爲什麼要買一箱子百威，青島和雪花的不好嗎？”
他看了一眼程思夏。
程思夏：……
程思夏招呼老闆過來又加了四串烤青椒。
話題成功被岔了過去。
“對了，咱們接下來怎麼安排的？”楚熠提的計劃林安已經和程思夏說過了，程思夏表示贊同，他確實沒做過銷售，很多事情，都是藉着他是程氏的繼承人來完成的。
楚熠還沒有回答，林平率先開口：“那家起泡酒的老闆我已經聯繫上了，願意和我們合作，同時我找到了以前做食品行業的朋友，會給部分的投資。”
那家做起泡酒的是國內一個小牌子，老闆是個起泡酒愛好者，爲了滿足自己的愛好，決定入了賣酒這一行業。他創業已有三年，但是除了同樣愛好起泡酒的顧客，並不爲人熟知。好在他沒有什麼遠大抱負，資金也算運轉的開來，就不溫不火地幹了下去。
程思夏聽得眼睛冒光，想要加上老闆微信探討那麼個一番。
林平沒搭理他，繼續說。
“我想他提除了這個想法，他表示很開心，沒想到幹這行這麼久，還有人想上了他的品牌。我和他線上都沒有見面，只是把計劃書發過去了，他就同意了。”
“接下來我們這邊也要付部分資金，在宣傳和銷售方面進行優化，老闆那邊有人緣，我和他談妥了，這一方面，五五分，我們各掏一半的錢，共同盯梢產品設計，直到彼此滿意爲止。”
林平說到這嗓子有些渴，拿起啤酒喝了幾口：“我還是比較喜歡雪花。”
程思夏踹了他一腳。
“那家老闆在南邊，他聯繫人要兩三天，兩三天後我們就開始剛纔提到的計劃，機票我已經買好了，明天下午我就飛過去。”
“什麼？”林安正在啃一串烤雞翅，“你怎麼沒和我們說？”
“來不及，產品重新設計就要不短的一段時間，我們的行程很趕，馬上就要到春節了。今天你和程思夏去店裏辭職，我想着晚上喫飯的時候再和你們說。”
林安看向程思夏：“你知道了？”
“林平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和我打了預防針，他說會盡快回來的，你知道，他做事很迅速，雷厲風行，我……總不能攔着他。”
程思夏說完又踹了林平一腳：“事情辦完了馬上回來啊，我一個人在家可寂寞的。”
林平皮笑肉不笑地摁住程思夏那條不安分的腿，抓了一串烤青椒塞到他的嘴裏，接着剛纔的話道：“重新設計的產品的樣品如果出來了，我們會盡快郵寄到你們手裏，哥，那個時候就麻煩你們了。”
“大概要多久？”林安瞅着這倆人的互動，忽然有點羨慕，餘光瞥向楚熠，這個傢伙面前的一小塊地堆滿了烤串的籤子，慢條斯理喫着羊肉串。
好傢伙，他都還沒喫幾口呢，楚熠這是都吃了嗎？
似乎察覺到林安的怨念，楚熠悄悄叫來了服務員，又加了二十串。
林安沉默了。
他決定專心聽林平的安排了。
“不會很久的，這期間，相關圖片和資料我都會共享到羣裏，準備準備一些推銷話術，儘量趕在春天的時候上市。”
林平說完後想到了些什麼，掏出手機發了一個壓縮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