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畫,畫的是一場海難。

    遊輪撞上礁石,船身沉沒大半。天空晚霞像燃燒的火焰。不遠處有座孤島,遺世獨立卻寧靜優美,彷彿與這場災難不是同一個世界。

    畫中的島是艾暖島。

    不同於現在。

    當時還是一座沒有開發的孤島,沒有任何建築物。

    直到七年前,溫既年爲悼念在海難中失蹤的愛人林暖梔,買下這個島開發,取名艾暖島,纔有了現在的度假村。

    唐歲像什麼都不知道一樣,走到他身邊,“你喜歡這幅畫?”

    “爲什麼畫這幅畫?”他眼眸變得陰鶩。

    “這是我夢裏的場景。醒過來,我就畫了。”

    溫既年不信,猛地將她扣在牆上,“唐歲,別和我耍花樣!”

    “我沒有耍花樣。是你在耍流氓。”唐歲的腰抵在木質畫框上,十分難受。

    “飛機出事的那天,度假村早就被清過場。你卻一個人滯留在島上,敢說不是蓄謀已久?”他離她只有咫尺之遠,每一寸呼吸都滾燙的噴灑在她細膩的肌膚上。

    唐歲的睫毛微顫,“我是故意留在島上的。因爲我失憶了。這些年我一直在做夢,夢見畫裏的場景,夢見我被海浪捲走。我來艾暖島就是爲了找……”

    “閉嘴!”溫既年的眼底浮冰沉沉,透着厭惡,“你畫這幅畫,編這麼個鬼故事,是想明說什麼?說你是林暖梔,沒有死?”

    唐歲咬着脣,“我只是想找回記憶……啊!”

    男人聽不下去,暴怒地把她翻個面,將她的臉抵在冰冷牆壁上,猛拽她的裙角往上掀!

    “你要做什麼?你放開我!”唐歲一雙手緊緊捂住大腿根處的裙襬,奮力抵抗。

    雖然猜到他要做什麼。

    她要冒充林暖梔,驗身這一步是早晚會面臨的。這幅海難圖不過是刺激他,加快了進度。

    一切明明都在她的預料中,可手心還是緊張得冒汗。

    恍神間,男人似乎懶得和她拉扯,竟直接用畫室裏的美工刀從她的後背割開衣服,順着口子狠狠撕下。

    “刺啦!”

    棉布撕裂聲,在寂靜的畫室裏響起。

    唐歲羞辱地閉上雙眼,覺得自己像一條被颳了鱗片的魚,被人按死在砧板上,掙不脫,逃不開。

    一滴淚從眼角處逼落。

    “怎麼回事?”溫既年看着眼前的裸背,聲音有些發顫。

    無論她是不是林暖梔,後背有沒有胎記,他都做好心理準備。

    卻唯獨沒想過,衣服底下藏着的會是這樣不堪的景象。

    背部正中間的肌膚明顯不同於邊上的細膩白皙,不平整,有瑕疵,甚至有些醜陋得可怕。

    “一次意外事故,我受傷昏迷。醒來後不止失去記憶,後背也因傷勢嚴重,不得不接受植皮手術。”唐歲低下頭,眼神哀怨又脆弱。

    哀是真,怨亦是真。

    她的背曾經完美無瑕,也沒受過任何的傷。

    爲了成爲神祕人L的傑作,她不僅微調自己的臉,還要忍受烈火灼身的痛楚,被醫生一刀刀割下自己重度燒傷的皮膚,然後換上陌生人的皮囊,一針針縫補。

    她是唐歲,卻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完完整整的唐歲。

    溫既年猛然鬆開了她,眼神透着迷茫。

    唐歲轉過身看他,淚眼朦朧,心裏卻很清楚:她點的薰香起了作用,正一步步放大他所有的情緒,迷亂他的神志。

    這個男人一向很會控制情緒,她要逼他瘋狂,讓他衝動,只靠一幅畫,她的三言兩語,不用一點髒手段是不可能的。

    她的衣衫襤褸,胴體半遮半掩,緩緩靠近他,用雙手環抱住他的腰,“幫我找回記憶,好不好?”

    溫既年薄涼的眼睛難得有一絲溫度,但眼底的懷疑卻如濃霧不肯散盡。

    牆壁上的掛鐘突然探出一隻布穀鳥報時。

    已是下午三點。

    約定的時間,到了。

    唐歲心一狠,柔嫩的脣便吻上他冰冷的脣。

    溫既年瞳孔微震,似要推開她,唐歲死死抱着他不肯鬆手。

    脣齒間,溫度炙熱。

    唐歲越抱越緊,溫既年也從推拒變成迴應,感受指尖輕顫。

    兩人火熱的年輕男女的身體,在窗外傳來的海浪翻滾聲中擁抱親吻。

    “唐小姐,我和你預定的畫呢?說好今天交貨……”

    陌生人的聲音嚇得唐歲慌亂結束這個吻。

    她想穿好衣服,卻不小心踩到被撕碎垂落在地上的裙襬,被絆了下,朝溫既年的身上撲倒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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