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我看見了新聞裏的你。只一眼,我就覺得我們認識了好多年。你的樣子,我總覺得在哪裏見過,卻想不起來。我想,或許是前世今生的緣吧。”
“每天的每天,我都在收集你的所有消息,看你的照片。彷彿只有這樣,我才活着。你就是我生命的意義。可我也知道,你有個女朋友,叫林若欣。我沒有回國去找你。我不想破壞別人的感情,打擾你的生活。”
她頓了頓,又繼續說,“直到我回國,偶然知道你和林暖梔的故事。我才明白,我們是天生一對。即便我失去記憶,我記得你。所以我努力接近你,重新回到你身邊。”
溫既年的瞳色由淺變深,脣角繃得很直。
唐歲擡起水眸,心跳很快。
因爲害怕這個謹慎敏感的男人看出她在說謊,她說的話都是半真半假。
國外的五年,她雖然沒有失憶,卻逼着自己成爲另外一個人,生活確實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是誰。
哥哥陷入昏迷,她舉目無親,身邊的人都是L派來盯着她的,每天他們都喊她林小姐,沒有一個人再喊過她的真名。
她穿不喜歡穿的裙子,喫討厭的胡蘿蔔,不停的練習素描,畫雞蛋,有一次不小心簽字時候,用了自己原先的筆跡,手掌心都要被打爛了。
每天看的東西,不是屬於林暖梔的個人資料和信息,就是溫既年的照片,和他的喜好。
而且第一眼看見溫既年的照片時,她也確實覺得很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裏見過。只是後來天天看他的照片,視頻,瞭解他的信息。
他就活在她的心裏,那份初見時的熟悉感也就沒有了。她也沒再去想。
可以說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他們自己,沒有人比她更瞭解他們了。
而溫既年看着眼前的女人,明明滿眼都是對他的愛慕,可他腦海裏迴響的,卻是林暖梔和沈離雲離開前對他說的那句話——
你就是個怪物,根本不可能有人會真心愛你。我詛咒你,詛咒你這輩子都這樣,不知道愛是什麼,被愛是什麼。
唐歲不知道溫既年怎麼了,他的眼神裏突然就看不見光,黑得像宇宙黑洞,萬物寂滅。
她下意識再次抱住他的腰,抓着他的襯衫,指尖發白,“溫既年,相信我一次。我不知道我們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你這麼傷心難過。但是你再相信我一次,好嗎?相信我是真的喜歡你,想嫁……”
“夠了!”溫既年的眸色又有了光,卻很冷。
他的手擡起她的下巴,眼睛裏有了怒意,“一個失憶的人說出來的話,還不如一個酒鬼可信。”
唐歲覺得下巴都要被掐碎了,面上卻努力笑着,“溫既年,你不給我機會,對我不公平。”
溫既年眯起丹鳳眼,漆黑的眸子牢牢地鎖住她,端詳着她的五官和神情,“想要我相信你?可以。”
不等她高興,他勾起薄脣笑,忽然傾身吻住她的脣。
他的脣冰涼,滲入她的脣。
這是他第一次吻她。
唐歲的心跳瞬間加快,還來不及有所反應,他就鬆開她的脣,一句話像冰水一樣從頭澆灌下來,澆滅她身體剛起的躁熱。
唐歲對着這個根本不可能做到的要求,陷入前所未有的絕望,最終被他無情地趕出房間。
她心情煩躁又沮喪,不想回房間面對周小玲各種八卦問題,便走到酒店大廳前的小花園,在噴泉邊上坐下。
泉水噴濺,點點涼意濺落在她的身上,卻不覺得冷。
其實在去找溫既年前,她接到L的電話,說她哥哥最近身體康復的很好,腦意識已有甦醒的跡象。
這本來是個讓人高興的消息。
可L又說,必須轉院,聯繫神經內科最好的醫生接手治療。錯過最佳治療時期,哥哥就再也不可能醒過來。
話裏話外,都透着一個意思:這次任務雖然沒有時間期限,但想要快點治療哥哥,就快點完成任務。他不會逼她,但時間不會等她哥。
五年了。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希望。
可她若不能完成任務,L能給她光,也能親手掐滅那束光。
想到這裏,唐歲微微抿緊脣,強忍着不讓眼淚掉下。
明明辛苦了那麼久,她能感受到溫既年對她的態度有所軟化,可也僅僅侷限於不再排斥她的接近,要他愛上她,娶她,太難了。
他心病太重。
她又不是真的林暖梔,如何給當他的心藥?
她揚起臉,想把眼淚逼回眼眶,吸了吸鼻子。
忽然有人走到她的身邊,停下腳步。
唐歲以爲是溫既年來找她,高興地轉過頭來,卻看見溫澤嘉有些詫異地看着她,“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房間?”
“心情不好,吹吹風。”
溫澤嘉淡笑,“我也不好,要不一起吹?”
她說,“兩個人吹什麼風。走,我們喝酒去。”
“也行!”溫澤嘉大手一揮,便拉着萎靡不振的唐歲起來,一起去馬路對面的超市。
“去哪兒?”他買了一袋子的啤酒,至少有十幾罐。
唐歲想了想,自己的房間有周小玲,他的房間有李明月,最後說,“找個燒烤攤。”
溫既年從窗戶看見唐歲離開自己房間後,一直坐着外面吹風,衣服單薄。
不應該管她的。
他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拿了一件外套下來,看見的卻她和溫澤嘉勾肩搭背離開的背影。
把外套丟進垃圾桶,他眼底浮起堅硬的冰霜。
……
時間還不是很晚,燒烤攤剛剛開張,只有唐歲和溫澤嘉兩個客人。
她喝一口酒,說,“想不到,你也會喫路邊攤啊。”
“你當我是什麼人。”溫澤嘉語氣平常,喫完一份烤蘑菇,才說,“有少爺病的,是我哥。”
聽得出他語氣裏的自嘲,想到他的私生子出身,唐歲也覺得自己剛剛說的話有些問題,不由說了句抱歉。
溫澤嘉倒是無所謂,“林暖梔,你真想要嫁給我哥,就和我賭一把。”
平時他都喊唐歲的。
唐歲察覺到他改了稱呼。
直覺告訴她,他接下來說的話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