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滿銀起身將尿桶給提出去,分別倒在三個糞桶裏。
這三個糞桶全都是廢棄了的,王滿銀將這糞桶填了大半桶的黃土,在上面種植了一些蔥和大蒜什麼的。
別說,長勢還挺好,而且用的時候也很方便。
正準備回到窯洞洗漱,長的五大三粗的董彪便上門了,打了一聲招呼,輕車熟路找到水桶,便朝水井走去。
“彪子,挑完在家裏喫早飯。”王滿銀對着他背影招呼了一聲,隨後走進窯洞。
“你這師父當得還真是悠閒,我看功夫沒有教多少,活倒是讓別人幹了不少,你說說你有多久沒親自挑過水了?自從董彪認了你做師父,咱家裏的水缸就從沒缺過水。”
蘭花絮絮叨叨的說道,王滿銀嬉笑一聲,“誰說沒教功夫?就現在的董彪,一打三完全不是問題。”
“你別忙活了,睡不着就坐着休息,我刷個牙就去熬粥。”
“剛睡醒就休息,一晚上還沒休息夠啊,你乾脆把我當豬養算了。”蘭花摸着大肚子輕笑說道。
“豬肉七毛一斤,還得肉票,你能賣這麼貴?難不成媽生了塊金子下來?”
“去,你還真想把我賣了?你就敢有這麼狠的心?”蘭花給了他一個風情萬種的白眼。
懷孕後的蘭花,好似更有味道了。
王滿銀吐掉口裏的水,將牙刷和漱口杯放好,耳朵貼在蘭花的肚子上,繼續嬉笑道:“不賣,給我十頭豬我都不賣。”
兩人說說鬧鬧,王滿銀也沒忘了熬粥,還切了三兩臘肉,剁成碎肉放到粥裏去,胃口瞬間就打開了。
配菜也很簡單,涼拌茄子,還有一盤炒雞蛋。
他們窯洞的木門和窗戶都是緊關着的,防止香味飄出去,雖然離他們最近的陳東河都有七八十米遠。
大海聽到他們的說話聲,揉着迷糊的雙眼從裏屋出來,喊了聲乾爹乾媽,然後徑直去洗漱。
董彪來回挑了好幾趟,這纔將兩口大水缸給裝滿井水,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洗了下手,便坐在院子裏的石墩上。
大海將熱騰騰的臘肉粥給端出來放在石桌上,王滿銀拿着碗筷,幾人圍着石桌就吃了起來。
“師父,我覺得你這院子不種棵樹簡直浪費了,最好再來點兒花草,瞬間不就有那味道了。”董彪吹着粥,看着院子說道。
王滿銀點點頭,“要種,等明年箍窯洞的時候,順便修整一下院子,今年就先這麼着吧。”
大海率先喝完粥,將碗筷放到竈臺上,就去雞圈裏面撿雞蛋,還拿着不要的菜幫子扔到雞圈裏。
喫完早飯,董彪便在院子裏和大海一起練功夫,王滿銀則拿着刻刀雕着東西。
他的旁邊已經放了好幾個小圓柱狀的東西,上面還刻了龍飛鳳舞的大字。
這自然便是象棋了,這年代沒什麼樂趣,王滿銀也只能做些玩意來打發時間。
初陽露頭,燦爛金光穿透濃霧,形成一片金色海洋,一層層魚鱗狀的白雲鋪在空中,這天氣最適合晾曬苞谷。
王滿銀欣賞了一下怡人景色,收回目光的時候,恰好看見眼神無光的譚磊在院前經過。
王滿銀打了一個招呼,問他到哪兒去。
此時的譚磊,精神憔悴,身上的衣服也是皺巴巴的,身上沒有一點兒年輕人的朝氣。
譚磊苦笑一聲,“王大哥,我還能去哪兒,出山去掙工分唄。”
“這麼快就出山了,不再適應適應?”王滿銀好奇。
譚磊嘆了一口氣,“別說了王大哥,這活兒真不是人能幹的,我才幹了一天,乾脆整個人都要廢了。”
以前他一直生活的黃原城裏,幾乎沒幹過重活,昨天一拿起鋤頭,一開始還覺得挺有意思,不需要動腦子,沒有什麼難度。
但一旦坐下,就感覺全身腰痠背痛,手也磨出好幾個大泡,洗手都不敢用力。
關鍵是,這麼累死累活,掙的工分算出來才幾分錢,這不由讓他有些灰心喪氣。
要不是家裏糧食不多,他真不願出山去種地。
王滿銀靜靜聽着他的吐槽,淡淡一笑,“譚磊,啥事機靈一點兒,多學學旁人是咋種地的,他們爲啥沒你這麼累?”
譚磊聽到這個,不忿說道:“王大哥,你說這個我更來氣。”
“虧我之前還以爲莊稼人都是很老實很勤勞的,結果昨天我一看看,個個出工不出力在地裏磨洋工。”
“不時就去田坎坐着喝水抽旱菸,一個上午都不見得能鋤出一塊地,這樣下去咋會有收成嘛。”
他這個年齡還沒經歷過那麼多事情,想法還比較天真,覺得幹活就應該認真幹。
王滿銀沉默一聲,說道:“磊子,你是沒錯的,但你知道他們爲什麼出工不出力嘛?”
“爲甚?”
“因爲總有一些好喫懶做的人不幹活,但是這些人得到的工分和努力幹活的人得到的工分居然是一樣的,既然如此,他們幹嘛還要這麼辛苦?”
譚磊愣了一下,吶吶問道:“那都沒人幹,收成咋辦?”
王滿銀搖搖頭,“這就不是我們能操心的了,只能說管好自己吧,你也別把力氣全部用完了,不是說讓你不幹,只是不要當傻子,別人咋幹你就咋幹,知道不。”
譚磊默默點頭,腦袋裏在想爲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王滿銀也沒多說,隨口問適應了農村的生活沒,譚磊點頭,說還不錯,就是每天太累了。
隨後王滿銀又問有啥需要幫忙的沒,譚磊想了想,說道:“王大哥,我們能用白麪給你換些玉米麪不,我們從家裏帶來的全是白麪,但白麪不經喫,我怕撐不到下次分糧食。”
這不是個啥事兒,王滿銀點點頭,問他要換多少糧食,譚磊說等晚上出山回來再說,然後就朝山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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