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大雪紛飛,天地間漆黑一片,世界彷彿都安靜了下來。
“姐,姐夫,喫飯了,你們咋還沒回去!”
窯洞後面的一個小山坡,潤生着急忙慌的過來,看着前面手電筒傳出來的光芒,着急喊道。
“潤生,你着急忙慌的幹啥,喫飯就喫飯嘛。”黑夜裏,傳出潤葉不滿的聲音。
她和少安哥正在私會嘞,剛纔正在親親,品嚐彼此的愛意,結果就這麼被弟弟打斷了。
潤生不可思議的看着他們,“老姐,這大冷的天,你們非得在這裏見面?帽子上都堆起一層雪了!”
潤葉臉頰通紅,小手還被少安緊緊攥住。
風大嗎?
大!
雪冷嗎?
冷!
夜深嗎?
深!
但這些都無法阻止潤葉和少安兩顆熱騰騰的心。
兩人見面的機會實在是太少了,基本上一個月才能見一次,而且最多隻能待一個下午。
好不容易抓住這次機會,他們當然捨不得離開,感受着彼此的溫暖,導致各自忘了時間。
哪怕下雪吹風都無所謂了,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
潤生無奈,“姐,爸都問了我三遍了,你再不回去,他就得來找你了,到時候姐夫準會被發現。”
潤葉大腦這才清醒了許多,捏了捏少安的大手,輕聲道:“少安哥,要不我們直接給我爸說了,我爸知道了也沒啥。”
少安搖搖頭,溫聲道:“潤葉,再等兩年,等我把窯洞箍好,風風光光娶你進家門,我還要在糧站幹出一番大事業嘞,讓你爸心甘情願讓你嫁給我。”
潤葉略帶失望的嘆了一口氣,不過也沒多想,和少安手拉着手走回去。
兩人一邊走還一邊說話,潤葉分享自己在學校裏的教書生活,少安則說自己在糧站遇到的趣事。
剛拐過一個彎,一抹手電筒的燈光打在他們身上,晃的他們睜不開眼睛。
“潤......”
田福堂剛開口說了一個字,便如同石化一般愣在院子。
看着自家的寶貝閨女依偎在少安身旁,他一時間竟然感覺有些天暈目眩,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寒風不知疲倦的繼續吹拂,風雪落在潤葉的臉上,但是她卻彷彿感覺不到寒冷一樣。
不止田福堂愣在了原地,她又何嘗不是。
儘管平常她老是說要給老爸坦白,但那是他們主動的情況,而不是這麼突兀的被發現。
主動坦白和被無意發現,這性質可不一樣,主動權的歸屬徹底變了。
“少安哥,現在咋辦?”潤葉手心出汗,忐忑問道。
少安卻沒有多少慌亂,只是眉頭微皺,安慰道:“沒事,既來之則安之,該來的躲不掉,咱們又沒犯法,正常耍對象咋啦?”
“先回去吧,你爸是個識大體的,這裏人多估計不會說什麼。”
“那回家後要是問起了我該說些啥?”潤葉問道。
少安笑了笑,“有啥說啥,心裏咋想的就咋說,要是福堂叔問我是啥想法,你也照實說,你知道我的想法是啥吧?”
少安重重點頭,“嗯,潤葉,我一定要把你娶回家。”
潤葉甜甜一笑,發自內心道:“少安哥,我相信你嘞,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我只要我們在一起。”
另一邊,田福堂打着手電筒,沉着臉走回去。
第二輪酒席馬上開始,他原本是想着去尋一下潤葉和潤生過來喫飯,問了一下週圍的人,得知潤生朝後生跑去了,他便朝後山走去。
沒想到陰差陽錯發現了這麼大一樁事。
自己的寶貝閨女,居然和孫少安搞在一起了!
一股莫名的怒火自心中熊熊升起,除了憤怒之外,腦子裏更多的是混亂。
他現在還有些沒反應過來,這件事到底該咋辦。
“福堂叔,沒找到潤葉?”王滿銀看着坐回來的田福堂,好奇問道。
田福堂回過神掃了他一眼,點點頭,用他特有的煙嗓道:“找到了,找到了。”
王滿銀哦了一聲,沒有多問,隨口剝着桌子上的南瓜籽。
田福堂又掃了一眼王滿銀,張張嘴想說啥,但是還是忍住。
這事兒現在不適合說出來,要是被村子其他人知道了,他田福堂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過了個幾分鐘,少安和潤葉潤生一前一後回來,兩人各自選了一張桌子坐下。
“少安,我這裏給你留了個位置,你坐過來。”蘭花朝着少安喊了一聲。
少安看了同處一個桌子的田福堂,硬着頭皮走了過去,坐在王滿銀旁邊。
田福堂像是沒看到少安一樣,一句話沒說,面無表情,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麼。
他身邊同樣有兩個空位,同樣是給潤葉和潤生留的,蘭花再次發揮了老好人的角色,把潤葉和潤生給喊了過來,潤葉低着頭過來,把潤生往田福堂旁邊推,自己和老爸隔了個位置。
田福堂淡淡看了他們一眼,面無表情道:“喫飯吧,喫完了早點兒回家,這天氣冷死個人,還是家裏舒服。”
潤葉點點頭,她對自己的支書父親還是挺敬畏的。
田福堂說完,又轉頭看着孫玉厚,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水娃,你倒是生了一個好兒子啊。”
孫玉厚腦門上彈出一個大大的問號,只當他是日常的捧人,謙虛笑笑沒有多說。
王滿銀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身邊的田福堂,剛纔不是挺熱情的嘛,現在說話咋陰陽怪氣的?
搖搖頭,沒有過多理會,早點兒喫完回去了。
也不知道松川松澤兩兒子這麼久沒見到爸爸媽媽會不會哭。
死人飯卻是沒什麼好喫的,就是普通的白菜燉粉條,以及幾大桶玉米饃饃,這些莊稼漢喫的津津有味,但王滿銀卻是食之無味。
他的胃口早就被蘭花養叼了,別說這種大鍋飯了,就是其他人家做的飯菜他也不怎麼喫得下。
算了,反正媽在家裏留的有面團,等會兒回去喫刀削麪算了,反正他也不是很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