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五族被滅。
轉眼之間,便已過去三個月的時間。
因天道顯身,這三個月來,可謂是人心惶惶,即便是顧錦年出面,也難以壓制世人內心的恐懼。
畢竟對大世蒼生而言,他們只有三年的生命可言,諸多人想要瘋狂,也有人徹底放棄一切,安安心心去享受人生。
面對這樣的情景,大夏王朝與中洲王朝,聯合大夏文宮一同安撫人心,制定各項計劃,又顧錦年親自出面,最終才壓制了部分恐慌下去。
而此時此刻。
大夏王朝。
已經有數年沒有下雪的京都,突然下了一場鵝毛大雪。
白雪覆蓋了整個京都,使得天地白茫茫一片,有說不出來的美。
國公府內。
顧錦年穿着一件單薄的白衣,靜靜地站在湖面當中,注視着雪景。
這三個月來,除了有必要出面之外,他都待在家中,一來是陪伴自己的家人,二來是確實想要放鬆一段時間。
整個國公府顯得如往常一般熱鬧,幾個叔叔沒事就找顧錦年喝酒作樂。
而顧錦年也沒有矯情,時常呼朋喚友,當初大夏書院的好友都被他喊來,不亦樂乎。
但即便如此,所有人都知道,顧錦年時時刻刻都面臨着巨大的內心壓力。
整個大世的性命都在他手中,若是他失敗了,大世蒼生要隨着他一同葬下,這樣的壓力,有幾個人能夠保持平靜?
“呼。”
一口寒氣吐出,顧錦年內斂了自己的修爲,讓自己處於凡人階段,故而依舊能感受到寒冷。
鵝毛大雪落在身上,逐漸化作雪水,但很快又被蒸發。
一旁烘烤着幾個爐子,以供顧錦年隨時取暖。
“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
簡簡單單念出一首詩詞,顧錦年的目光再一次鎖定在湖心之中。
也就在此時,一道身影緩緩出現在他身旁。
是顧老爺子的身影。
“上回看雪的時候,還是五年前。”
“那個時候,在爺爺眼中,你還是個孩子。”
“不曾想到這一次看雪,你已經成爲頂天立地之人,揹負着蒼生命運。”
“錦年啊,爺爺有時候真覺得就跟做夢一樣,咱們顧家怎麼出了你這麼一個天縱之才啊。”
顧老爺子的聲音響起,他站在顧錦年身旁,說着一些唏噓的話。
“還是舅舅教得好。”
聽着老爺子的話,顧錦年不由微微一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此言一出,顧老爺子一愣,隨後忍不住哈哈大笑,他自然聽出顧錦年這句話的意思了。
“若是你舅舅在的話,你這話他能笑十年。”
“錦年啊。”
“這人世間的美景太多了,你在家待的時間已經足夠了,若想要出去的話,就出去吧。”
“爺爺捨不得你,你爹孃也捨不得你,可顧家人是明事理的,知道你孝順,但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吧,在家能悶出什麼來。”
顧老爺子開口。
他這段時間一直髮現顧錦年時不時就來看雪,也知道顧錦年糾結什麼。
可他更加知道的是,顧錦年不願意這樣做,也不想這樣做,他還是想要去爲天下蒼生做最後的爭鬥。
只是百善孝爲先,都到了這個時候,若還不陪伴在父母身旁,在家人身旁,多少有些說不過去。
而族人也捨不得顧錦年離開,所以在這個時候顧老爺子站出來了,主動讓顧錦年離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聽着老爺子的話,顧錦年也瞬間明白對方的心意。
他有些感動,只是很多話不用說互相都明白。
“爺爺。”
“孫兒不會給顧家丟人的。”
顧錦年出聲,顧老爺子這番話讓他放下了心中最後的羈絆。
他是想要出去。
去看一看最後的美景,見一見最後的人。
做完這一切,他會踏入時間長河,做最後的鬥爭。
“好。”
“去吧。”
顧老爺子拍了拍顧錦年的肩膀,緊接着又繼續開口。
“我已經跟你娘說好了,你不用去見她,免得她更難受,直接走吧。”
“去吧。”
“爺爺在家準備好慶功宴。”
顧老爺子呲牙一笑,顯得隨意。
“好。”
顧錦年沒有多語,他轉身離開,確確實實沒有任何拖泥帶水。
這樣是爲了篤定自己內心想法。
隨着顧錦年離開,顧老爺子的眼眶忍不住紅潤起來,嘟囔着一些話語。
“這孩子,當真頭也不回。”
“不過不回好啊。”
“可別喫太多苦。”
老爺子還是心疼,而門庭之內,一名中年婦女也靜靜地看着顧錦年的離開。
是顧錦年的母親,雖然老爺子交代了幾遍,可她還是忍不住出來偷偷看望顧錦年,只不過她沒有出來,知道這樣做反而會讓顧錦年產生更多的羈絆,並非是在幫助顧錦年。
顧錦年離開了。
但他並沒有消失在大夏京都,而是朝着西北街道走去。
大約一個時辰。
一處書齋外。
顧錦年的身影緩緩出現。
這是文心書齋。
去年的時候,因爲顧錦年成聖,文心書齋的地位不弱於大夏書院,畢竟文心書齋拿着顧錦年的名號,就足矣吸引無數讀書人前來了。
整個大夏京都不知道多少權貴想讓自己家後人來文心書齋。
起步也至少是王爺。
不然的話,真沒有資格入內。
只不過,因大世崩滅,文心書齋也冷清了諸多,畢竟再過三年大世都要滅了,有幾個人有心思讀書?
而顧錦年的到來,驚動書齋門的侍衛,在顧錦年平靜的眼神下,這些侍衛不敢聲張,但眼神當中充滿着激動。
這很正常,畢竟顧錦年如今乃是天下第一人,在世人眼中甚至超越了天道。
“我只是故地重遊,不要驚擾他人。”
留下這句話,顧錦年獨自走進文心書齋內,他來到池畔旁,一切的一切,或許都是從這裏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