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色繚繞,氤氳瀰漫水汽蒸騰,室內暖風扇動了心底最愜意放鬆的弦。

    仙仙打溼了頭髮,正在用之前採買剩下的皁角清理頭髮。

    “古人洗浴皆不方便,要不是墨墨提出這兒有個溫泉,還真打算在道觀裏壓井水自個砍柴燒熱水洗澡了。”生活不易,仙仙嘆氣。

    “道觀裏一應物什皆有定數,道人們沐浴皆是定好了日子如期排號洗。”白白倒在玉石階邊,學着管事姑姑說話,音調如唱戲,“看給我們三個天天洗澡的現代人難的,一個月沐浴一次,乾脆叫我被自個薰死得了。”

    墨墨笑着,眉眼彎彎:“之前我都是趁着天黑趕路,四下無人,大着膽子下河混個清水洗洗。後來天氣變冷,我也不敢隨意下河了,害怕生病。”

    這地兒可沒有迅速降溫的點滴打,也無療效較好感冒藥,一病就是硬挺。

    三人剛來這時,就碰上道人發熱不退,最後被送至鎮上醫館,沒兩日人就走了的事。

    幾人聊着聊着思緒開始跑遠,還是白白想起來,她們來這的目的。

    白白搓了搓手臂上的泥,終於疑惑問道:“墨墨,你是怎麼知道這裏有個溫泉苑的?咱們以後是就住在這了嗎?但這到底有風險,還得從長計議吧。”

    墨墨點頭:“是要從長計議,這兒畢竟是前朝的地方,咱們可以暫時緩緩,不能長住。我之前採買,打聽了許多事情,也是鄉民們告訴我有這地的。我是第一次來,生怕走錯了。”

    仙仙抹皁角的動作一頓,手指沾點水,將眼睛上的泡沫拂去:“幸好咱們不是單獨行動,還有南憶他們一塊。”

    白白聞言點頭,搓洗的動作更加賣力:“那可不,他們走南闖北,看地圖比咱們有經驗多了。我們要是不在這繼續呆,還得想辦法去更安全的地方。”

    “但是去更安全的地方,怕是不能和他們一塊走了。”仙仙有些猶豫,“我們得有個計劃,我這有些餘錢,可以乾點什麼這兒沒有,但是我們那非常流行的買賣就好了。”

    仙仙這富婆撿錢技能是有目共睹的,她不怕賠錢,只是做點什麼能賺錢養活自己的好呢?

    在找回原主身份前,三人想過過屬於自己的瀟灑古人生活。

    這兒可不比現代,婚姻大事皆由父母做主,保不準墨墨原身這位就是受不了包辦婚姻逃出來的。

    認不認回身份什麼的,在三人看來並不重要,而能不能回去,這個要看天意。

    因此,能順順利利先在這個大周朝代活下來,是最爲關鍵的問題。

    她們仨腦洞極大,溫泉正泡着,思緒已經飄散到了外太空。

    “與互聯網有關的內容暫且不提,就我們仨這實力——光靠仙仙直播帶貨就能在大週一炮而紅,哄得那皇帝老兒都來搶貨。”白白笑道。

    “可是我們目前沒有手機,也沒有網,更別提在這消息閉塞的鄉下小鎮做買賣了。”仙仙抿脣。

    “胭脂水粉製作不來、刺繡針線賊費眼睛、廚藝糕點……算了算了。”墨墨忽然笑道,“白白自己下廚還喫進過醫院呢。”

    白白“嗷”一聲去捂墨墨的嘴:“幹嗎在仙仙面前揭我老底啊!”

    仙仙桃花眼笑成一條線。

    腦子裏關於原身的記憶,到三人這,只有零星碎片。

    “要是能想起來什麼就好了。”白白從水裏爬出來。

    三人在這不小的院落裏翻找了一圈,還真在一個沒上鎖的屋子裏看見幾個大箱籠。

    依着裏頭尚算簡美桌椅的佈置,看樣子是從前住這兒的哪位閨閣小姐的屋子。

    仙仙開了箱,墨墨舉着火把靠近,沒讓三人太失望,裏頭真有一些衣物。

    不過都是小孩子的,仙仙舉了件長裙往身上比劃,當睡裙還可,若要穿出去可就不成了。

    夜色已深,彎月隱隱。從熱水裏出來,三人皆是困頓不已。

    隨意換下道袍套了衣服,三人沒去灰塵滿滿的牀板上睡,回到方纔泡溫泉的地方。

    被水打溼過的烏木地板已經幹了七八分。

    三人緊挨着,將道袍搭在身上當被,閉眼睡下。

    戌時,扶尚一行人整裝待發,預備從南瓊府急速往貓山鎮趕。

    三大王失蹤甚久毫無訊息。

    禍不單行,南瓊府卿欲閣遭了叛變,另有一行人前來埋伏擊殺,雙重夾擊,卿欲閣損失慘重。

    扶尚收起隨身刀劍,凝睇一眼還活着的卿欲閣衆人。見一人神色痛苦,正咬牙單手用布條捆綁傷口。

    扶尚大步上前,取過布條,從懷裏拿過一瓶祕製傷藥,悉數倒在傷口上,三兩下包紮好:“能不能走?”

    屬下咬牙:“能。”

    “出發。”扶尚薄脣輕啓,眸光淡漠堅定。

    “駕——”

    馬兒嘶鳴起步,千里單騎,負載疾行。

    翌日晨霧初起,仙仙三人生物鐘就被拉響。

    這該死的早五,真是讓人望而生恨。

    咬着牙爬起來,收拾一番,外頭已聞比武較量。

    南憶見屋門終於開了,笑着舉起手裏的東西跑過來:“大小姐,知道你不愛喫這個,但是我們身上就這些了,拿着吧。”

    南憶遞過來三個大白饅頭,還帶着熱氣。

    朝南憶身後望去,廚房的方向,李衷朝三人點了點頭。

    看來他們都已經喫過了。

    三人道了謝,迅速咬了饅頭充飢。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一聲短促號子響動,似矢羽破空。

    仙仙等人還以爲是哪隻鳥兒凌空躍動。

    卻不想須臾,南憶一干人迅速集結,朝三人行個武禮。

    “此番就此別過,還望珍重。”李衷朝三人抱拳,餘光放在了白白身上。

    仙仙幾人還處在沒睡醒賣呆的狀態,他們這麼一番行動,使得三人瞌睡跑飛,清醒了大半。

    “各位好漢,這便要走了?”

    仙仙大眼迷濛,似還帶着霧氣。

    白白掩袖打個哈欠:“此去一別,怕是再難得見,南憶呀,快跟你家大小姐告個別吧。”

    南憶耳根瞬間紅個徹底,看了眼李衷,見頭兒默許,這才慢吞吞出列上前:“大小姐,我,我走了。”

    墨墨笑笑,拍拍他肩膀:“去吧!跟着你頭兒好好幹!咱江湖有緣再會!”

    見大小姐如此灑脫,南憶鬆了口氣:“您當真不怨我?”

    墨墨眉梢擡了擡:“我爲什麼要怨怪你?沒有沒有,去吧。”

    湛色天際開始呈現霧澄明黃,薄雲破曉,在三人的注目下,李衷等人很快消失在視野裏。

    “就我們仨了。”白白找了處乾淨石子坐下,擰開水囊,喝了口熱乎冒煙的。

    仙仙見了:“咦?哪來的水囊?”

    墨墨彎了彎脣角:“瞧着眼熟。”

    白白擦擦脣邊水漬:“李衷給的。”

    “嗷……”

    兩人嗤嗤笑出聲來。

    “誒!笑什麼笑!”白白羞惱,追着二人捶。

    三人沒什麼睡意,乾脆趁着天亮,將這前朝舊院好好逛了一逛。

    “原來這亭臺樓閣還有這麼多講究,你們看,這處還刻了年月呢。”

    墨墨和白白依着仙仙的話,湊上前,齊齊念出:“丁卯年戊戌月,吾兒出生,故此落筆。”

    “這不就是咱們那到此一遊那味嘛!”白白笑了笑。

    墨墨抿了下脣角,忽然起了惡作劇之心:“咱們好不容易來一趟,不留下點什麼也說不過去吧?”

    三人對視一笑。

    纔不管這的年月日說法,三人竊笑着在園子裏某塊大石頭上刻字:

    ——公元二零XX年十一月不知道哪日,穿越者,到此一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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