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住持唸了句佛號,請人進來:“閣主深夜尋來,想必有事要問。”
扶尚請住持坐下,這才道:“冒昧打攪,實則心中不安,想朝住持討個佛語慰藉罷了。”
住持和善一笑:“閣主一向行得正站得直,何來不安一說?”
扶尚靜默不言。
住持用手指點水,在桌面上寫下一個字。
“等?”扶尚不解。
住持點頭:“世間一切事緣皆有定數,閣主只需放寬心,耐心等。”
扶尚無奈,伸手摁住眉心:“你我相交多年,忠言逆耳,儘管說便是,在下定會入心。”
住持嘆息。
扶尚這孩子是他因緣巧合抱養回來的,之後又被收入三王爺門下做了殺-手,其後一路直上,當上了南地南瓊府最爲有名的卿欲閣閣主。
說一千道一萬,要不是他也是三王爺的人,他還真捨不得要一個善良的孩子手上沾血。
是他讚許扶尚入了三王爺帳下。
然而事事相連,有妙處就有那受牽連的暗處陰私。
爲三王爺賣命,許多時候,不得不想辦法保住自己的命。
“如今那位久不見蹤影,貓水鎮又犯天災,只怕時日漸長,我等性命亦難保。”
在住持深邃慈藹的目光下,扶尚難得露出脆弱的一面。
住持放下手中的佛珠,站起身,走至扶尚身側,像小時那樣拍了拍他的肩:“孩子,你不是個猶豫的人,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翌日,貓水鎮來了大量的官兵,來來往往,巡邏有序。
然而時隔太久,貓水鎮被泥石掩埋下的民衆,無一生還。
原本只是斷了胳膊腿的百姓,也因遲遲沒有喫食撐不住,被餓死的不在少數。
張縣令收到匿名求助信時,還以爲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刁民在逗他玩。
連特殊菡萏紋都沒有,怎能讓他相信那是真事?
接着,他便受到了收押看監的警告。
“冤枉啊大人!”
巡廉官恨鐵不成鋼地瞪着這個關係戶:“貓水鎮一百二十四條性命,就此被你耽誤!你枉被稱作父母官!”
巡廉官拂袖而去。
張縣令入了大牢。
在自個最爲嗤之以鼻的牢房內,張縣令對縣尉哭哭啼啼:“究竟是哪個王八羔子背地裏告了本官?等本官出去,定要了他的命!”
縣尉愁眉苦臉,冥思苦想許久,忽然道:“老爺,那封信!那封匿名信!”
張縣令皺眉,張着嘴回味了一遍:“是了,那封信……究竟是誰?既能比本官提前知曉貓水鎮的境況,又能暗中提醒本官?該不會是西廂房,二王底下那個——”
“噓!”縣尉急忙捂住張縣令的嘴,左右張望一番。
“老爺,你瘋了?竟然直接道出那位的名諱!”
那日正是二王屬下前來“會友”,那人囂張極了,身上配着雕刻黑熊的彎刀,正是與追殺李衷的趙皋等人同樣效忠二王的趙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