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娣似乎產生了應激反應，整個人目光呆滯，不說話，雙手抱着自己的胳膊，瑟瑟發抖。
縣太爺問道，“哪個是江謹言？”
秦九月拍了拍江謹言的胳膊，江謹言立刻舉起一隻手，“是我。”
縣太爺招招手，“過來。”
秦九月牽着江謹言走進屋裏，屋裏只有縣太爺，仵作，師爺，兩個官差。
縣太爺還記得秦九月，“這是你相公？”
秦九月點點頭。
縣太爺看着江謹言問道，“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和我原原本本的說一遍吧。”
江謹言好奇的問道，“是所有的事情嗎？”
縣太爺點點頭。
江謹言一隻手按着自己的腦門，一點一點的回憶說道，“今天一大早我睜開眼睛，但是有一點不想起牀，就在炕上躺了一會兒，直到三寶進來喊我起牀，然後我穿好衣服，出去洗臉，之後媳婦兒喊我去喫飯……”
縣太爺喊了停，一言難盡的說道，“我讓你說的是和死者王大富有關的事情！你是聽不懂我說話嗎？”
縣太爺的表情有些嫌棄。
江謹言委屈巴巴的說道，“剛剛人家問過你，你說所有的事情！”
縣太爺意識到有點不對勁。
疑問的目光看向旁邊的秦九月，秦九月說道，“縣太爺，我相公之前腦部受過傷，昏迷不醒了好久，醒來之後……就變得跟小孩子差不多了，你就把他當成小孩子來問吧，別兇他。”
縣太爺瞭然。
他輕咳一聲，“好，剛剛是我不好，那你現在能不能和我說一說今天遇到王大富之後的事情？”
江謹言乖乖的點點頭，“我出去找三寶和小姝兒玩兒，就看到王大富坐在旁邊，一直盯着小朋友們看，因爲之前我被王大富騙過，他明明不會看病，他騙我說他是大夫，還說我們村裏的小女孩都有病，讓我把小女孩帶到樹林裏，他給小女孩看病……”
江謹言說道這裏的時候，縣太爺皺緊了眉頭，看來，王大富果然不是個好東西。
他讓江謹言繼續說。
江謹言娓娓道來，“我回家給我媳婦兒說，然後我媳婦兒就跟我說以後不要聽王大富的，所以今天我見到了他就覺得他是個大壞蛋，我讓小朋友們都不和他玩。
王大富就特別生氣，他站起來就要走，但是招娣追上了他，招娣好像在向他要糖，後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招娣就跟着王大富一起走啦！
王大富是個大壞蛋，我怕他會打招娣，所以我就跟了上去，等我來到王大富家的家門口，王大富的家關的緊緊的，我聽到裏面傳來尖叫聲，我就用身子撞開了門。
等我找到招娣的時候，就看見招娣坐在炕上，旁邊就是躺着的王大富，王大富的肚子上流着血，他的一隻手捂着肚子，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招娣說：四叔，我殺人了。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我覺得我媳婦兒會有辦法，我就要帶着招娣回家，回家的時候撞上了王大富的孃親。”
江謹言囉裏囉嗦的把事情重複了一遍。
縣太爺緩緩點頭。
擡起手讓兩個人出去，“把招娣一家人給我叫進來。”
江老二帶着媳婦兒和招娣進去了。
過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
一家人從裏面出來。
緊接着。
縣太爺他們也出來了。
複雜的目光在江謹言的身上轉了一圈，“來人，把死者王大富，王大富的老孃，江謹言還有江招娣都帶回衙門，明日升堂候審。”
官差鏗鏘有力的說了句，“是！”
立刻就有人過來拉扯江謹言。
嚇得江謹言驚慌失措，“媳婦兒，媳婦兒——”
秦九月擋在江謹言面前，“大人，我家相公情況特殊，我能不能陪我相公一起去？”
縣太爺沉思半晌，點點頭，“那就一起。”
秦九月忙說，“多謝大人體諒。”
秦九月牽着江謹言，“我會一直陪着你的，不要怕。”
江謹言反而拉住秦九月，“媳婦兒，我一個人可以的，你不要去！”
秦九月嗯了一聲，“爲什麼？”
江謹言落寞的低下頭，扣着手指，“要蹲大牢，媳婦兒不能蹲大牢，會把媳婦兒的衣服弄髒髒的……”
秦九月噗嗤一笑。
擡起手，捏了捏江謹言的臉，“放心吧，不會蹲大牢的，王大富又不是殺的，而且，他也是罪有應得，你不會有事的！”
江謹言點點頭，“那好吧。”
縣太爺給了他們各自一炷香的時間，回家交代一下，然後要隨着他一同回去縣衙。
秦九月匆忙和宋秀蓮說道，“我們主要是去協助調查的，畢竟這是一場人命官司，肯定得要有目擊證人，江謹言去就是爲了做這個證人的，你們在家裏該喫喫，該喝喝，不用擔心我們，我怎麼把江謹言帶去的，我就能怎麼把江謹言帶回來。”
宋秀蓮怎麼能不擔心呢？
她一隻手拉着一個孩子的手，“怎麼就扯上人命官司了啊！九月，你們一定得好好的，一定得好好的啊——”
秦九月點點頭，“好了，一炷香的時間要到了，不跟你們多說了，我帶着江謹言去村口找大人了。”.七
宋秀蓮和江麥芽一直把秦九月送到了村口。
眼睜睜的看着秦九月夫妻倆跟着縣太爺一起離開了杏花村。
宋秀蓮駐足在村口，久久沒有離開。
——
縣裏
他們被安置在縣衙不遠處的小客棧裏，因爲小客棧是距離縣衙最近的客棧，所以住的都是一些來看望犯人的人，或者是像他們這樣的證人。
條件很差。
價格很高。
天黑以後，店小二才挨個房間送飯，一個人一個白麪饅頭，一盤炒青菜，一碟小鹹菜。
江謹言坐在桌前，眼巴巴的看着，“媳婦兒，喫飯吧。”
秦九月走過來。
看了看菜式，撇了撇嘴。
拿起筷子，看見筷子夾菜那頭有層白色的滑不溜秋的污垢，她擔心的不得了，趕緊搶過江謹言手裏的筷子，用熱水燙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