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也煩,聽的也煩。
可卻不得不說,也不得不聽。
平西侯也有些犯愁,“這孩子,看起來最省事,結果最不省事。”
聽到自己兒子被挑刺。
侯夫人心裏肯定不悅,“話也不能這麼說,除了親事之外,老二哪裏需要咱們操心了?”
平西侯哼了一聲,“真希望婚事也不用操心。”
侯夫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也知道自己相公的心思。
將牛角梳放下來,慢慢的走到牀前,雙手輕輕的揉捏在平西侯的肩膀上。
一天疲憊的身子,瞬間變得舒暢了很多。
平西侯擡起手拍了拍自己肩膀上的手,“不用,你一天一天的也不輕鬆,趕緊睡吧。”
侯夫人微微的笑出聲,“和侯爺相比,我這算什麼呢?兒孫自有兒孫福!興許老二的緣分還未到,也不能太着急了,我們當父母的天生就是欠孩子的,這事兒我來操心,你就別操心了。”
平西侯失笑,“說的就跟兒子不是我兒子似的。”
他一手握住夫人的手腕。
把人按在了牀上,“別按了,趕緊睡吧。”
侯夫人嗯了一聲。
脫掉外面的衣袍,躺在了牀上,“侯爺,有時候真的覺得在京城的日子還不如那些年在外面的苦日子來的自在。”
平西侯翻了個身。
抱住了夫人。
手掌在夫人的身後輕輕的摩挲着,“話是如此,可若是帶上你和孩子們回去過那種苦日子,我是萬萬不能同意的,哪有十全十美的日子呢?人嘛,總要帶着些缺憾和遺憾生活下去,魚和熊掌自古以來不可兼得。”
道理都明白。
可一遇到事情還是忍不住的想要嘮叨,嘮叨上幾句,似乎就可以將心中的一點點不滿,稍稍的壓一壓。
侯夫人嗯了一聲,“我曉得了,趕快睡吧。”
夫妻倆深深的睡去。
一夜無話。
——
獅子巷。
江謹言一夜未歸。
早上。
秦九月一大早起來做了早飯,讓江州喫飽了以後,拎着餐盒去了大理寺。
明珠從屋頂上跳下來,秦九月招呼她一起過來喫飯。
起初的時候,明珠還有些拘謹,不過看秦九月是真心邀請,一番思想鬥爭之後也坐在了飯桌前。
秦九月今天一大早起來做的灌湯包,皮薄汁多,咬一口,半口的肉餡,半口的湯汁,讓人脣齒留香,一大早喫這麼一頓飯,簡直一整天的心情都跟着變的好起來。
明珠好久沒有喫過這麼好喫的東西了。
忍不住滿足的眯了眯眼睛,“多謝主人。”
秦九月將嘴裏的包子嚥下去,“你以後不要叫我主人,唯恐別人不知道咱們兩個什麼關係?你就叫我九月。”
明珠一臉惶恐的說道,“這太越矩了,既然如此,那我以後叫你夫人。”
秦九月聳了聳肩膀,隨便她了。
只要不叫主人,叫什麼秦九月都能接受。
飯後。
明珠很識趣的收拾了飯桌,然後就被秦九月喊了過去,“明珠,你快些過來幫我研磨。”
明珠快步走了過去,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問,默默的拿起墨,無聲地開始研磨。
秦九月隨便從江謹言的一摞書中抽出了一本。
按照那頁上的內容,將自己的木雕排放起來。
她事先有先見之明。
對於一些之乎者也等常用的字,都特意雕刻了十幾份。
因爲木雕是反着來的,所以排放的時候也費了些力氣,不過和抄書比起來,這就不算什麼了。
等到秦九月擺放好了一整頁書本上的內容之後,明珠那邊研好磨了。
扭頭喊了一聲夫人。
秦九月直接端起了磨盤,將一塊棉布紮成了結結實實的小拳頭,中間繫了一根線,一頭被秦九月用手指捏住,另一頭則是被秦九月浸染在了墨盤中。
白色的布瞬間變黑了。
明珠壓根不知道秦九月要做什麼,控制不住自己好奇心的站在一旁,仔仔細細的觀看着。
然後他就看到秦九月將小拳頭大小的布拿起來,一點一點的擦拭過桌子上的一排木頭雕刻的不知道什麼東西。
全部擦拭完畢之後,就見秦九月拿了一張空白的宣紙,在上面輕輕一鋪。
之後又拿出一塊木板從上到下的按壓過去。
眨眼間的功夫。
秦九月已經揭開了宣紙。
拎在手裏輕輕的吹了一下,然後展示給明珠看。
明珠目瞪口呆。
根本無法想象這瞬間的功夫,竟然可以將一張大大的宣紙上面佈滿蠅頭小楷。
她好奇的上前走了兩步,接過那張紙反覆的盯着看了看,“這是…是什麼東西?”
明珠的好奇讓秦九月覺得自己成功了,“我相公在大理寺當值,經常需要抄書到深更半夜,所以我就想出了這麼一個法子,可以解放雙手,你看怎麼樣?”
明珠連連點頭,目光裏充滿着稱讚,“很好,你是怎麼想到的?”
秦九月笑而不語。
半晌之後才模棱兩可的給出一個答案,“是我相公之前在書裏看到過。”
明珠恍然大悟,“那夫人你也很厲害了,能夠完完全全的復刻下來。”
秦九月笑着看了看宣紙上面的內容,差強人意。
如果字體能夠更小一些就好了。
不過現在的木雕字大小已經是木雕師父的看家本領了,如果自己要求更小一些,恐怕木雕師父不會接自己的這筆生意。
秦九月盯着那磨盤。
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了一個主意。
她何不利用這門印刷術,來爲自己謀取利益呢?
腦海中瞬間閃過了一個想法。
報紙!
她可以做報紙。
平日裏刊登一些奇聞異事,或一些連載話本,還可以特地在報紙上開闢出一個版面,接廣告。
比如說,哪個大戶人家要招收小廝招收丫鬟招收奶孃,又或者是哪一戶人家丟了貴重的東西,再或者是上面時不時發佈的一些律例。
現在,說書人是廣大人民羣衆能夠接觸到的連載性的話本的唯一方式,而聽書需要的銀子,卻是很多人捨不得拿出的。
加上,一旦到了說書亭子,就不僅僅是在說書上花銀子,偶爾來來往往的賣炒貨的,也是一筆巨大花銷。
聽書的終究是佔了少數。
聽完之後想要找人來探討一下接下來的劇情,可能都會因爲信息不對稱產生分歧。
報紙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