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是不敢。
而不是沒有。
平西侯苦笑了一聲,“今日你離開之後,你說的話我也仔細的想了,有一句話你說的對,我的確是不願意平西侯府,混入這場紛爭中,因爲我想之後無論誰人登上那個位置,平西侯府永遠可以屹立在這裏,就算我死了,還有你和你哥哥,只要侯府還在,只要沈家人還在這裏,總有一日,你姑母來到京城會找到家的。”
沈毅雙手輕輕握拳,抵在脣邊,輕輕咳嗽了一聲,“我可以理解父親,我也知道父親年輕時候也曾經鮮衣怒馬少年時,只是如今作爲府中當家人,需要思考的難免多些,所以我不會連累你的,也不會連累侯府。”
平西侯擡起手,輕輕地點了點對面。
輕嘆了一口氣,“瞧瞧你說的這話,你還是在怪爹咯?”
沈毅:“兒子不敢。”
平西侯端起酒盞,“你等我說完再同我反駁,你離開之後我的確想了很多,興許真的是我瞻前顧後,幸虧我的兒子們從來都不是慫包,我決定了,既然你執意想做這件事,那我就放開你,讓你去做。”
沈毅驀然擡頭。
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父親。
激動的鋒利的脣瓣微微的動了動,“爹,你沒有騙我吧?”
平西侯呵呵一笑。
給自己的兒子斟滿了酒杯,“父親什麼時候騙過你?這場酒席,就當是爹給你賠罪了。”
沈毅連忙端起酒杯,“爹,你別這麼說,今日的事情也是兒子做的不對,不管怎麼說,兒子都不應該那樣說您,應該是兒子給爹賠罪纔是。”
沈毅連幹三杯酒,“爹,我向你賠罪,同樣,也是我敬你,你還是我心目中的父親,謝謝爹。”
平西侯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果然是年紀大了,我這酒量都趕不上你了。”
沈毅也笑了。
趕緊起身,給平西侯倒了一杯茶水,“沒關係,爹喝茶代酒。”
忽然之間。
沈毅覺得自己面前有些恍惚。
面前的爹似乎出現了重影,一個兩個,八個十個,上百個……
虛虛實實,看不真切。
沈毅揉着自己的額頭,慢慢的坐下來,“我好像喝醉了。”
對面的人一言不發。
沈毅用力的合上眼睛,再睜開,看到的依然如此,“爹,我……”
在沈毅失去意識之前,平西侯臉色寒寒的說道,“對不住了,毅兒。”
隨着砰的一聲。
沈毅的腦袋磕在了桌子上。
平西侯拎起第二個酒壺,在眼前晃了晃,然後慢慢的將酒壺裏面剩下的酒水倒在地上。
之後才起身出去招來小廝,“二少爺喝醉了,把二少爺扶到隔壁,去向公主稟報一聲,就說二少爺在我這裏歇息了。”
——
夜深了
寒涼的秋風一陣陣的掃過,海棠樹上的枯黃樹葉打着旋兒的下落。
沒有什麼重量的飄落在地上,又被地面上的秋風捲過,不知道最後滋養了哪一棵樹。
秦九月夫妻倆剛剛換上寢衣,打算歇息了。
江州卻過來砸門。
江州激動的拉着江謹言,急不可耐的說道,“江叔,奶奶,清野他們到了!”
相比之下,江謹言就淡定的多了,“好,你去吩咐廚房多燒幾鍋熱水,我和你姑姑隨後就到。”
江州重重地比了一聲,撒歡似的跑了出去。
已經聽到的秦九月迅速的穿好了衣服,“比我預想的要快一些,你還愣着做什麼?趕緊穿上外袍出去迎接啊!”
江謹言好整以暇的抱着胳膊看着秦九月在西洋鏡前面整理下頭髮。
好笑的說道,“不至於不至於,都是一家人,哪裏有必要盛裝相迎了?”
聞言。
秦九月撇過目光,對着江謹言翻了個白眼,給了他一個懶得理你的眼神。
江謹言這才慢悠悠的走過去。
從衣架上拿起自己的袍子。
秦九月已經收拾好了,“我不等你了,我先過去前廳了。”
說着,人就已經跑了出去。
前廳
“娘!”
三寶伸着脖子左看看右看看,是第一個看到秦九月的。
二話沒說,立刻衝過去。
秦九月急忙蹲下來,母子倆抱了個滿懷。
秦九月擡起手在三寶的額頭上比量了一下,“我們家三寶今年怎麼長這麼高了?”
一年未見,除去激動之外,三寶多了些害羞,“娘,我是長高了一些,奶奶和姑姑也這麼說,可能是我喫太多了。”
秦九月噗嗤一笑,“喫得多才好,趕緊長高,攆上你大哥二哥,攆上你爹。”
秦九月牽着三寶的手走進廳裏,“娘,麥芽,大妹夫!”
然後拍了拍江清野和江清曠的肩膀,“結實了啊。”
蕭山懷裏還抱着小暮兒。
小傢伙已經酣睡。
秦九月湊過去,看着小暮兒又白又軟的臉蛋兒,“小暮兒長得真好,幸虧像我們家麥芽。”
蕭山臉一黑。
秦九月指着他,“你看你看說兩句就黑臉了,你不怕嚇着你閨女?”
蕭山無奈,“大哥呢?”
秦九月朝着後院努了努嘴,“他知道你們到了,正在房間裏梳妝打扮,要盛裝來迎接你們。”
三寶好奇的問道,“梳妝打扮,是要塗脂抹粉嗎?”
“你說呢?”
江謹言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三寶又跑過去,脆生生的喊,“爹!”
江謹言淡定的嗯了一聲。
走進門。
在宋秀蓮面前跪下,磕了個頭,“娘,沒能親自去接你們,一路上你們辛苦了。”
宋秀蓮連忙扶起兒子。
上下左右的打量着,“不辛苦不辛苦,你和九月才辛苦,我們來了,日後怕是你們夫妻倆更辛苦了。”
秦九月挎着宋秀蓮的胳膊,“娘,你這是說的哪裏話?一家人在一起開開心心還來不及呢,怎麼會辛苦?你們肚子餓不餓?”
江清野搖了搖頭,“不餓,我們晚上喫飯了。”
秦九月嗯了聲,“那好,時候也不要了,後廚正在燒水,等下你們舒舒服服的泡個熱水澡,先去好好的睡一覺歇歇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