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也沒有想到,自己翻過身子過去的時候,那姑娘正好要起身。
好巧不巧。
脣瓣就碰上了。
在寂靜的夜裏,竟然還詭異的發出了一聲“啵”……
兩人大概一刻鐘沒有動作。
待到反應過來以後,就更尷尬了。
沈雲嵐只好又重新躺下,慢慢的慢慢的側過身,用背對着睿王。
睿王也躺下來。
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
心跳有些失衡,是睿王很討厭的控制不住。
兩個人各懷心思,閉着眼睛,都以爲對方睡着了,其實都在裝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
沈雲嵐擡起手,輕輕的摸了摸自己的脣瓣。
哼了一小聲。
真是的!
流氓。
沈雲嵐握緊兩隻小手,現在心裏就叫一個後悔,剛剛就該啪的一個大嘴巴子上去。
草率了。
沒發揮好。
越想越覺得憋屈。
身後傳來了綿長的呼吸聲,沈雲嵐扭過頭。
就看到睿王平躺着,睡得很香。
沈雲嵐往前湊了湊。
牀邊的紅色蠟燭沒有吹滅,似乎窗開了一條縫,有一點微風吹進來,吹的燭光搖搖曳曳,燭光下,牀下的影子更是搖曳的,像極了一個腰姿柔軟的舞女。
沈雲嵐小手輕輕的碰了碰睿王的嘴脣。
皇后娘娘是個美人,即便如今已經上了年紀,也能從眉眼之間和氣度之間想象出年輕時候的風華絕代,所以,作爲皇后娘娘唯一的兒子,睿王長得自然不差。
只是平時囂張跋扈。
又總是進出那樣的場所,所以人們提起睿王,那點笑談早已掩飾過了睿王的相貌。.七
沈雲嵐的小手從嘴脣上轉移到鼻尖上,鼻樑也高高的,挺挺的,眼睫毛也是很長,此時此刻自然而然地撻下,在眼瞼下方出現了兩個小小的扇形圓弧。
沈雲嵐小小的哼了一聲。
長得倒是人模狗樣。
不過沒啥用。
小姑娘翻了個身,似乎剛纔的氣惱,一瞬間煙消雲散了,甜甜美美的睡了過去。
睿王慢慢睜開眼。
搖曳的燭光下,眼眸尤其黑沉。
——
第二天
印報紙的時候,秦九月忽然想到了,那一天來到自己家裏,想要在報紙上刊登尋人啓事的落魄男人。
扭過頭。
看着明珠,好奇的問道,“那天來家裏的男人,後來又來過沒有?”
明珠想了想,“應該是沒有吧,當時不是跟他說半個月之後再過來嗎?”
秦九月點點頭。
自言自語的說道,“我就是瞧着他風塵僕僕,也挺落魄的,估計是從其他地方跑到京城來的,這半個月可能又是多餘的開銷。”
明珠靠過去,笑着說道,“怎麼?夫人還想做個大善人啊?”
秦九月一本正經,“做善人是不可能做善人的,在錢的事情上,我算的比誰都清楚。”
明珠哈哈一笑。
三寶背上小書包,“娘,我要去學堂了。”
明珠說道,“你二哥天不亮就走了,你怎麼去那麼晚呀?”
三寶神氣的往院子外面走,一邊走一邊說,“我和二哥可不一樣,二哥可是要做大官的,我就隨便的應付……”
秦九月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三寶立刻捂住嘴巴。
狡黠的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嘿嘿,二哥是要做大官的,我是要做我孃的乖寶兒的。”
三寶屁顛屁顛的跑了出去。
秦九月收回視線。
結果就看到了站在遠處的孫寬,正羨慕的盯着三寶遠去的背影。
秦九月知道,給孫寬找家人收養應該提上日程了。
不過。
這件事情要先徵得孫寬的同意。
等到報紙印完之後,秦九月找到了孫寬,彼時的孫寬,正和小姝兒還有三斤蹲在牆角,手裏拿着一隻小樹幹,正在教另外兩個小傢伙寫字。
“孫寬,跟我過來一下,我有幾句話要想跟你說。”
“好的。”
孫寬拍了拍小姝兒和三斤,“你們兩個先寫着,我很快就回來。”
孫寬跟在秦九月的身後,一直走到了廳裏。
宋秀蓮還在給江謹言改官服。
秦九月也沒有避開宋秀蓮,“坐下吧。”
孫寬嗯了一聲。
老老實實的坐在了秦九月的對面,兩隻腿並起來,兩隻手放在腿上,眼睛一直看着秦九月,很是拘謹,又帶着幾分對於秦九月的尊重。
這模樣,就挺讓人心酸的。
尤其是和活寶似的三寶相比。
不過話又說起來,她剛剛穿過來的時候,三寶也是拘謹的厲害,後面過了一段時間才慢慢的讓小傢伙活潑起來。
可是不管怎麼說,三寶那時候身邊還有奶奶還有哥哥有妹妹,比現在的孫寬要好很多很多。
孫寬小心翼翼的問道,“夫人,你想和我說什麼?”
秦九月笑了笑,“家裏的仇也已經報了,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孫寬落寞的搖了搖頭,“我也沒有想好,這段時間打擾夫人和江大人了。”
秦九月拍拍他的胳膊,“沒什麼,也多虧了你,你現在年紀還小,我和江大人商量了一下,想要在京城給你找戶人家,不過你不要有心理壓力,我現在也是想要詢問一下你的意見,如果你同意,那我再去辦,如果你不同意,儘管可以告訴我,我們再另做打算。”
旁邊正在縫衣服的宋秀蓮,忽然擡起頭看了兩人一眼。
孫寬低下了頭。
似乎是在考慮。
可這孩子的身影總是給人一種落寞感,秦九月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父母雙亡全家被殺這件事情的加持,才讓這麼大的孩子總是有意無意的帶着一股死氣沉沉。
一刻鐘之後。
孫寬擡起頭,是帶着笑容的,“多謝夫人,我願意,只是要麻煩夫人幫我找一戶人家。”
秦九月點點頭,“好,不過還是得你點頭,我先給你找幾家,你比較比較,最後你來做決定。”
孫寬說了聲好。
沒有其他事了,秦九月讓他出去繼續和孩子們玩了。
宋秀蓮將針在頭皮上磨了磨,“九月,要給小寬找對養父母嗎?”
秦九月哎了一聲。
宋秀蓮嘆了口氣,“我原本以爲,你和謹言能讓他留在家裏的。”
秦九月轉過了身。
拿着針線框裏的一個線軸轉着玩,“我也打算過,但是我看謹言似乎不太喜歡孫寬,孫寬又太敏感,如果能給孫寬找到像蕭山的養父那樣的養父母,對孫寬肯定是好的。”
宋秀蓮笑了笑,“謹言這孩子啊!仇是報了,可是心結還沒解開,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謹言這孩子也真能憋得住氣,什麼話都沒有和我透,他有沒有跟你提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