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月笑笑沒說話。
來到賢妃娘娘的宮殿，見過賢妃娘娘之後，朝陽公主就帶着秦九月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來，等着晚上開席。
給賢王選妃這件事情，既然朝陽公主和秦九月能看得出來，那些成了精的貴婦更能看得出來，紛紛帶着自家的女兒往賢妃娘娘的跟前湊。
之前那兩位王爺尚在京城的時候，大家夥兒都靜觀其變，也不敢貿然的隨便把自己家的寶貝閨女送到哪個王爺府中，畢竟這玩意就是押寶，說白了其實就是賭博，有的人可以一夜之間暴富，有的人可以一夜之間輸的片甲不留，褻衣褻褲都輸得乾乾淨淨。
可現在京城裏只剩下一位王爺了，哦對了，還有個瘸腿王爺，那根本不足掛齒。
情況似乎已經成了定局，大家夥兒也不用再猶猶豫豫的觀摩。
似乎現在不知不覺間形成了這樣一個境況，把女兒送到賢王府上，那就是未來的皇妃。
要是運氣好的。
都能出個皇后。
也沒人藏着掖着自己的野心勃勃，更沒有人在站在原地靜觀其變，所有人都爭先恐後的在賢妃面前獻媚，要不是名門貴族的教養所在，這會兒恐怕像在菜市場裏搶菜一樣，早就動手打起來了。
而無聲的爭鬥，早就敲響了。
朝陽公主越看越覺得沒意思，便帶着秦九月出去走走。
賢妃娘娘雖然不悅，可卻不敢對朝陽公主說什麼，畢竟朝陽公主是皇帝最疼愛的女兒，她比不上。
出來不遠。
就看到了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在踢毽子，旁邊有幾個小太監隨身跟着。
小孩子穿着明黃色的衣服，頭髮梳成了個團團在頭頂上，團團上面帶着白金鑲玉的發冠，額頭前面還留了兩縷龍鬚。
朝陽公主笑着喊了一聲，“小八。”
小孩子扭過頭。
看到朝陽公主眼睛一亮，“皇姐！”
八皇子衝過來。
抱住了朝陽公主的腿，“皇姐，我好久沒有看到你了，你是不是都把小八給忘了？”
朝陽公主拍了拍八皇子的額頭，“沒有，你怎麼不去公主府裏找皇姐啊？”
八皇子笑了笑，“父皇不讓我出宮啊。”
“你瞧瞧這孩子，倒是把事情推到朕的頭上了。”皇帝不知道從哪兒突然出現。
秦九月立刻跪下來，朝陽公主也行了禮。
皇帝大手一揮，“都平身吧。”
走到小八面前，皇上揉了揉小八的頭髮，“父皇什麼時候不讓你去找你皇姐了？”
小八撅着嘴說道，“父皇說皇姐要照顧小外甥。”
皇上哈哈一笑，“那還是你皇姐剛生的時候，現在又不拘着你。”
八皇子立刻眉開眼笑，“父皇，那我今天可以跟着皇姐回府嗎？”
皇上頷首。
皇上走到朝陽公主面前，“小孩最近還鬧不鬧？”
朝陽公主連忙說，“奶孃照顧的很好，基本上不怎麼鬧人，只是最近幾天有些流鼻涕，所以女兒今天就沒有帶孩子進宮來。”
皇帝笑呵呵的，“不鬧人就好，朕還記得你小時候就可鬧人了，旁人一抱就哭，結果朕一抱，立刻就不哭了。”
想起以前，皇帝的神色之中透出了幾分懷念。
這也是皇帝疼愛朝陽公主的原因，剛出生就沒了娘，又如此的依賴爹，當爹的怎麼能不心軟？要不是不合適，皇帝當初都想抱着小奶糰子上朝了。
對於皇帝而言，兒子少了心煩，兒子多了更心煩，反而是女兒，多多少少的都沒關係，也不用教授她太多的本事，也不用讓她有太大壓力，只要會撒嬌就好了。
皇帝的目光隨後落在了秦九月的身上，“江夫人也沒帶孩子？”
秦九月低着頭。
皇上笑笑，“江夫人不用太謙虛，能培養出文武狀元，還怕管不好小孩？”
秦九月但笑不語。
皇上彎腰抱起了小八，“哎呦，又重了，父皇都快要抱不動了。”
八皇子喜笑顏開的說，“父皇，等我長高了，我就抱你。”
皇上的開心之意溢於言表，“好啊，父皇等你長大，抱得動父皇。”
皇上抱着小八往遠處走去。
秦九月低聲問，“八皇子上面是有七個哥哥？”
朝陽公主私下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才低聲說，“老五老六老七都沒了，老五剛生下來三天就莫名其妙的窒息而死，老六是在五歲的時候跌入荷花塘裏淹死了，老七是前年玩耍的時候不小心跌倒，剛好被一個鐵塊兒插進了眉心裏面，小八是父皇老來得子，疼得很。”
秦九月點點頭，雖然有一個想八卦的心，但面前的畢竟是朝陽公主，不是明珠或者沈雲嵐，她自然懂得進退，哪些話能說，哪些話不能說。
就在這時。
斜對面的小巷裏出來了兩個宮女。
兩人小聲旁若無人的說話，“沒想到端王妃託病不來了，也不知道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架子，比咱們家娘娘的架子都要大，一點也不把娘娘放在眼裏，不管怎麼說娘娘都是他們的長輩。”
另外一個宮女又說，“可能覺得自己肚子裏有皇長孫吧。”
第一個宮女又說，“懷孕算什麼本事，生得下來纔算有本事呢。”
第二個宮女道，“這話也是，萬一哪天磕着碰着，別說皇長孫，可能連自個兒都沒了。”
朝陽公主的臉色寒寒的，“混賬東西，你們在說什麼？！”
兩個宮女扭過頭。.七
兩人沒有想到這邊有人。
還是朝陽公主。
頓時嚇得手忙腳亂，慌亂無措，手裏的東西扔了一地，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也不管眼前的地多麼硬，撲通撲通的磕頭，“公主饒命，公主饒命……”
朝陽公主深吸了一口氣。
走過去。
擡腳踹在了其中一個宮女的肩膀上，那宮女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氣，還不等反應過來，立刻又跪下磕頭求饒。
朝陽公主聲色俱厲，“剛纔那一番話，是誰告訴你們的？”
兩人把責任分別攬在自己的身上，說是喫飽了撐的，所以才衝撞了主子。
朝陽公主心知也問不出什麼丁卯，縱然心裏後怕，也讓兩人離開了。
事後。
無奈的和秦九月笑了笑，“讓你見笑了。”
秦九月搖搖頭。
朝陽公主說，“看吧，看似光鮮亮麗，一個個心裏都這麼髒，連一個孕婦都不放過，那種話是怎麼說得出口的？雖然孔霜人不怎麼樣，可孩子不是孔霜一個人的孩子，也是我大哥的孩子，我大哥何其無辜，沒有出世的小孩又何其無辜？”
秦九月不知道該怎麼勸，只是說道，“個人有個人的緣法。”
朝陽公主苦笑，“你說的也是，興許也是我耿耿於懷了也說不定。”
秦九月連忙說，“是公主心地善良，心地善良的人註定會比常人有更多的負累。”
朝陽公主問道，“這到底是好還是壞？”
秦九月說，“自己覺得有意義，那就是好，若是拖了自己的後腿，也可以稱爲壞，有時候好和壞沒有標準，因爲參照物不一樣而已。
我嘛，是覺得不害人的前提下，讓我開心了，就是好的，讓我不開心，自然是壞的。
天下那麼大，我就這麼一個人，和天下相比，小的微不足道，我不是女媧也不是神仙，就一個俗人，我自個兒的悲歡離合也左右不了天下人，那我自然是朝着更讓我舒坦的路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