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差把威脅兩個字刻在臉上，那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像極了奸佞。
秦九月嗤笑一聲，“端王，這就是你所謂的喜歡，可以拱手讓人的喜歡？”
端王呵呵一笑。
絲毫不管秦九月話裏話外以及臉上的嘲諷，淡淡的說，“我圖謀了這麼久，爲的不過是皇權富貴，除此之外，一切都是可以捨棄的，一切都可以，除了我自己的面之外。”
秦九月緩緩地點了一下頭，“那就祝你下半輩子，百病纏身，那被你殺掉的無辜的人，包括那兩個孩子，天天晚上入夢來找你，找你報仇。”
端王搖頭，“世上哪有什麼鬼神？一切都是人們自欺欺人罷了，若非當初寧國公夫人非要帶着孔霜前去燒香拜佛，也不會給我機會，所謂的燒香拜佛，只不過是凡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寄託希望於神佛，完全是飄渺，求神求佛不如求自己，神佛幫不了你，但是自己能幫得了自己。”
雖然秦九月厭惡端王到了極點，但是倒也不能不承認，他這句話，秦九月也贊同。
求什麼都不如求自己。
所謂的神佛保佑，是一場天大的笑話。
秦九月下了逐客令，“你可以滾了。”
端王卻坐着一動沒動，“秦九月，剛剛話沒說完，我現在在接上剛纔的話，你們家老二聽說了江謹言和江清野的事情之後，已經往這邊趕了。
你家裏還有一個婆婆，還有你小姑子一家人，還有老三老四剛出生的孩子，就幾個人的命，想必在你心裏足夠重要了，如果你在大凌王朝乖乖的，他們這羣人，就會好好的，但凡你在大凌王朝搞一些幺蛾子，我真的沒有辦法保證他們都能活得好好的。”
秦九月冷笑着看着端王，“你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像什麼嗎？”
端王挑了挑眉頭。
秦九月語氣淡淡的說，“像極了一個做壞事，又害怕別人說出去的小人，只會凶神惡煞的去威脅，實際上自己心裏害怕極了，我說的是不是？”
端王哈哈一笑，“我就說我們兩個人最爲契合了，連我心裏想什麼你都知道，我現在是真心後悔要把你送給百里子喻，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秦九月搖頭，“一點也不可惜，我寧願看百里子喻那個變態，也不願看你一眼，你比百里子喻更加讓我噁心。”
端王輕輕的點了點頭，“不管怎麼說，我還是祝你，一路平安。”
端王離開之後。
秦九月迅速反鎖了房門。
一個人坐在牀邊，牀兩邊是紅色的蠟燭，一點一點的流淌着燭淚，秦九月兩隻手握在一起。
希望京城這邊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她所想象的方向發展。
其實到時候最重要的一個環節是明珠能不能說服鎮北侯，以及，江清曠的身份能不能被鎮北侯所信任？
南詔國那邊的軍隊回不來。
鎮北侯的軍隊，幾乎是現在大周朝的十之七八的兵力，只要說服了鎮北侯，端王的死期就不遠了。
而她，也是鐵了心的要跟百里子喻回一趟大凌王朝。
金石關戰役，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百里子喻和端王的陰謀，但是在秦九月心裏，百里子喻不是那種隨意可以讓人拿捏，被別人當成一把刀的人，而且僅僅憑藉一個白珏，讓百里子喻損失了這麼多兵力，秦九月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所以秦九月一定要見到百里子喻。
百里子喻的人壞，壞的透徹，可以接納任何人說他壞，不像端王一樣，表面上仁義道德，骨子裏卻壞透了，還不允許別人指着他的鼻子說他壞，用各種仁義道德爲自己粉飾了一身透明的衣服。
噁心。
——
寧國公府
在孔笙半夜出門的時候，寧國公忽然帶着家丁出現，擋在了孔笙的面前。
孔笙皺了皺眉頭，清冷的月色落在孔笙的身上，讓孔笙不解，“爹，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要出趟門，很快回來。”
十幾個家丁把孔笙團團圍住。
孔笙不悅。
寧國公說，“我聽說江家的一個管家找你去了，他們家人是不是想讓你做什麼？孔笙啊孔笙，你本來不是愚蠢之人，爲什麼會答應幫他們做事情？
現在端王是攝政王，小皇孫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生，再等到小皇孫長大，怎麼也要十幾年，這十幾年甚至是二十年的時間，端王的位置，和皇上沒有什麼區別，你作爲端王妃的親哥哥，到時候你就是國舅爺，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你現在陪着江家人一起對抗端王，基本上就是對抗一個王朝，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的所作所爲只有兩個字能概括，那就是造反，端王是皇上的親生兒子，就算是接過皇位，那也是正常的，我不知道你們現在到底糾結什麼！
孔笙，我求你不要胳膊肘往外拐，端王是你妹夫，端王發達了，我們全家跟着一起發達，可一旦端王出事，到時候牽連的，也會有我們一家，我求你不要瞎搞了，好不好？
你就老老實實在你的內閣做事，端王一定不會虧待了你！說不準，你會是下一任首輔！”
孔笙搖頭，“我不明白爹你在說什麼，我現在出去會個朋友，很快回來。”
說完。
孔笙一把推開了擋在自己面前的幾個家丁。
寧國公迅速走上前去，“今天你要是敢出門，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孔笙一雙眼睛瞪得溜圓，裏面有寧國公看不懂的隱忍憤怒和愧疚，寧國公冷哼了一聲。
孔笙深吸一口氣，“爹，能借一步說話嗎？”
寧國公點了一下頭，揮了揮手，讓家丁們全部退了下去。
孔笙說，“爹，你知道小皇孫是端王爲了嫁禍賢王，親自設計，殺死的嗎？”
寧國公愣在原地，“你胡說什麼，爲了能出去，你是什麼胡話都敢向外說了嗎？拋棄所有的一切不說，端王是你妹夫，小皇孫是他親兒子，虎毒不食子，你不覺得你編個瞎話編得太過分了嗎？！”
眼看着寧國公都要擡起手打孔笙一巴掌，讓孔笙清醒一下。
孔笙忽然笑起來。
笑聲裏有些淒涼和悲愴，“是啊，虎毒不食子，爹，我再告訴你一個祕密，小皇孫根本不是端王的親生兒子。”
寧國公猛地擡起頭，“我看你是真瘋了！”
孔笙說，“爹，你要是不相信，就讓我娘去當初找到三個穩婆的地方，去穩婆家裏問一問，自從年前來別人家給人接生之後，穩婆是不是從來沒回去，銷聲匿跡，你要是再不相信，可以派人去一趟亂葬崗。
過去了不過區區五個月，天氣也不是很熱，那三個穩婆的屍體應該還沒有腐爛太厲害，興許你還能發現，還有，如果你運氣好的話，還能在三個外婆的旁邊發現一具嬰兒的屍體，是女嬰，也是……妹妹拼死拼活生下來的孩子——”
寧國公好像被雷劈了一樣。
站在原地。
嘴脣都有些發黑，微微的顫抖着，彷彿不知所措，“你在說什麼？”
孔笙說，“我在說什麼，現在你心裏比誰都清楚，只是看你相不相信事情的真相，還是你要選擇繼續自欺欺人？當初妹妹生下來的是女嬰，被端王換掉，那可憐的女嬰和三個唯一知道真相的穩婆，一起被扔到了亂葬崗，可能已經凍死了，可能已經被餓狼分食掉了。
而端王拿出了自己早就準備好的男嬰，騙過了所有人，也騙過了皇上，讓皇上沉浸在自己，終於有了第一個小皇孫的喜悅中，後來賢王造反，端王知道皇上一時半會捨不得對賢王如何，所以他才利用小皇孫，用孩子的死，換來了賢王的結果。
爹，我所說的一切，你現在儘管去查，不管是查穩婆還是查亂葬崗，甚至是妹妹身邊的小丫頭，你都會得到如出一轍的答案，爹，端王，從來沒有把我們家當過一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