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能到現在的地位，不得不承認他是有些忍辱負重和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可有本事的人多了，忍辱負重也是到此爲止，接下來，除非他會做一件讓大衆百姓爲之嘆服的大好事，否則，老是拿着糧食的事情說事，早晚會被厭惡。”
這麼多年。
端王一直在蟄伏，一直在算計，算計到了每一個人，不停的猜身旁所有人的心思，大概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這上面，除此之外，大概也就沒有什麼能夠傍身的本事了。
沈雲嵐一隻手託着腮。
有些惆悵的說，“大概當初不管皇上把皇位讓給誰，情況都比現在要明朗的多吧，其實端王也不是特別有本事，只不過是剛好挑到了一個好時機，只不過是剛好利用了他們剩下的兄弟幾個人的自相殘殺，而自己隱藏在背後，像悄無聲息的鬼一樣，但凡他有點露頭的趨勢，也絕對不會活到現在，沒有人把他當回事，他在背後冷眼旁觀這所有的一切，最後，逆襲。”
明珠說道，“一般來說，能忍耐的人都是挺了不起的人，像縮頭烏龜一樣，旁人看着嗤笑，他巋然不動，等到最後的結果，倒是會給大家一個答案。”
江麥芽還提起了一件事情，“你們聽說了沒有，孔霜回孃家之後，端王就一直沒有叫她回去，大約摸現在自己也不好舔着臉的回去，就一直住在孃家。
聽說在家裏每天都吵架，和家裏的丫鬟吵完，甚至還會和寧國公夫妻倆吵架，你們說，端王是不是不打算讓孔霜回宮了？”
明珠哼了一聲，“這個女人……被感情矇蔽了心智，連自己都沒有了，以後不管她淪落到什麼樣的地步，都是咎由自取，不過背後有寧國公撐腰，除了寧國公之外還有孔笙，總之也不會太落魄罷了，不過這也僅限於她的物質生活，如果她依舊對端王念念不忘，這輩子對她而言，定然是折磨。”
天色黑了。
沈雲嵐告辭。
在路上。
撞見了孔笙。
想到了今天在江家談的話，沈雲嵐立刻笑了起來，“孔公子，提前恭喜你了。”
孔笙便知道提親的事情，沈雲嵐已經知曉了，一時間，看到沈雲嵐如此燦爛的笑，和如此真摯的恭喜，孔笙倒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淺淺的笑了笑，“多謝。”
沈雲嵐說道，“什麼時候成親？”
孔笙說，“大概在月底。”
沈雲嵐微微有些驚訝，“那麼快呀？”
孔笙頷首，“年紀不小了，家裏催的厲害，剛好月底有個好日子，就儘快辦了。”
沈雲嵐點點頭，“原來是這樣，那我在這裏恭喜你了，祝你們夫妻倆恩恩愛愛，白頭到老，成親當天我沒辦法去向你賀喜，不過我會提前讓人把送你們的新婚賀禮送到府上，孔公子，一定要非常幸福呀。”
沈雲嵐說的這番話，是真的把孔笙當成了朋友。
孔笙何嘗不知道？
而且，今天沈雲嵐對孔笙的笑，是從沈雲嵐回來京城之後，第一次笑的那麼真摯。
讓孔笙有些迷恍了心神。
孔笙在心裏默默的想，就這樣吧，這樣也好，最起碼還能是好朋友。
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孔笙挺直腰板，“好，我們都會幸福的。”
孔笙把沈雲嵐送到了平西侯府，沈雲嵐下來馬車，轉過身，笑意盈盈，“天色不早了，我就不邀請孔公子喝杯茶了，以後有機會吧，孔公子，告辭了。”
告辭。
是真的，告辭了。
是孔笙需要回家，而沈雲嵐也需要回家的，告辭了。
是孔笙這一段埋藏在心裏永遠沒辦法說出來的感情，告辭了。
都告辭了。
孔笙後退半步。
對着沈雲嵐行了個全禮，男人常冠玉立，微微彎腰，俯身，像極了……成親的時候兩人對拜的姿勢。
孔笙的聲音溫雅如玉，“王妃娘娘，告辭。”
說完。
孔笙沒有在看任何地方一眼，規規矩矩的轉過身，翻身上馬。
沈雲嵐只聽到了一聲“駕”！
緊接着是馬蹄奔跑的聲音。
當沈雲嵐再次轉過頭的時候，已經看不到孔笙的背影了。
沈雲嵐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一邊笑着，一邊去院子裏找女兒了。
沈雲嵐讓喜鵲去庫房裏找了一樽紅瑪瑙琉璃樹，讓喜鵲改天給孔笙送過去，作爲送給孔笙的新婚賀禮。
——
孔家。
寧國公夫人欣喜不已。
已經開始張羅着佈置婚房了，恨不得事事親力親爲。
孔霜坐在旁邊，看着母親忙來忙去，忽略了自己，心裏有些不舒服，“那麼多事情都需要你自己去做嗎？你讓下人去做不就好了嗎？你自己能做什麼？”
寧國公夫人聽到女兒埋怨的話，有點不得勁兒，“我就你哥這麼一個兒子，兒子結婚，我這個做母親的總要操些心，這是理所應當的事兒，你要是看不慣，你就回自己的院子去睡覺。”
聞言。
孔霜心裏的氣好像被撕破了一個口子，一股腦的跑了出來。
孔霜立馬站起來，一拍桌子，大聲問道，“娘，你是嫌我在家裏待的時間久了，煩了是嗎？你是不是恨不得在家裏見不到我？娘，我是你的親生女兒，哥哥是你的親生兒子，你現在就只管兒子不管女兒了是嗎？”
聲音非常大。
嚇得旁邊的小丫鬟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寧國公夫人把房間裏的丫鬟和下人都趕了出去，不想讓下人看到自己家裏的這些齟齬，簡直會讓人笑話。
寧國公夫人坐下來，“霜兒，你說這些話簡直是在剜我的心？什麼叫我的心裏只有兒子沒有女兒？當初你成親的時候，我不也是在幫你張羅嫁妝嗎？現在你哥成親，難道我就該撒手不管嗎？
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你現在真的讓我覺得很陌生，我那個乖巧懂事惹人愛的女兒，跑哪裏去了？”
孔霜忽然就哭了，“我回來那麼久，王爺都沒有找人來接我，你們也不管不問，也不去幫我向王爺求情，你們誰都不知道我心裏的難過！”
寧國公夫人一陣心絞痛，她按住了自己的胸口，“求情？要是這件事情你爹或者你哥去和王爺求了情，你在王爺面前一輩子都擡不起頭來了，你知道嗎？家裏又不是養不起你，他不來，你就老老實實在家裏呆着，又能怎麼了？”
孔霜一邊哭一邊說，“可是我不想在家裏待着，我想回宮，我想見王爺，你們從來沒有一個願意幫我的，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回來是自作自受？你沒在心裏是不是一直在嘲笑我？你們是不是覺得我現在活該？”
寧國公夫人忽然站起來。
走到了孔霜的面前。
擡起手。
狠狠地給了孔霜一巴掌，“你現在清醒了嗎？”
孔霜捂着臉。
憤怒的目光看向寧國公夫人，“娘，你打我？從小到大你都沒有打過我，你現在竟然要打我？”
寧國公夫人臉色冷冷的，“打的就是你，不打你，你永遠沒有辦法清醒！”
孔霜忽然叫了一聲。
捂着臉就跑了出去。
寧國公夫人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房裏，忍不住留下了眼淚，冤孽，孩子都是冤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