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拍攝的很順利,一干戲骨飆戲,沈雁在旁看的很過癮,也偷師了不少好東西。

    具體的表現在,一開始沈雁就是真正的背景板,坐在一羣人裏毫不起眼。

    拍到中後期,沈雁已經學會了怎麼抓鏡頭,在沒有一句臺詞的情況下,用肢體動作和眼神傳達出她作爲侍女映射出的項羽這個主人公的命運。

    沈雁只有一場重頭戲,就是最後的烏江自刎前的那場劍舞。

    舞蹈動作劇組請了專業人士,借鑑了話劇中的部分動作,再加上還要藉助道具軟劍,融合在一起難度爆表。

    爲了逼真,劇組打造了很多把真劍,也是開了刃的,尤其是主角拿着的那把,甚至都沾過血。

    舞指老師一再強調,動作順暢完成度高沒錯,但是安全是第一位的,千萬不要去碰刀刃。

    不過沈雁基本功紮實,和劍的配合也越發圓融。

    轉眼間時間過了四個月,已經是十月末十一月初。

    如果說六月份開機的時候那身戲服還算涼快,十一月冷風悄悄捲起,沈雁已經拿了羽絨服放在片場,不正式開拍的時候都捂得嚴嚴實實的。

    “沈老師,秦老師喊您過去喫午飯。”劇組的工作人員小跑過來。

    沈雁一開始是和羣演一起喫的,畢竟咖位最低,還是女性,和任何男性單獨坐在一起都有被傳緋聞的嫌疑。

    只是第一天喫飯,樓凱這位御用的秦大影帝經紀人跑了七八趟,一會兒給沈雁加個湯,一會兒再加個雞腿,在全劇組八卦的眼神中,沈雁慫了。

    拿着自己的盒飯去了秦桑的休息室,然後就被那個帝皇版的盒飯征服了,自此以後天天去蹭飯,已經成了劇組裏見怪不怪的事情。

    礙於秦桑的面子,到沒有人說閒話,只是每到喫飯的時候就是工作人員用眼神交流八卦的時候。

    沈雁敲了敲門,走進了秦桑的休息室,餘光看見旁邊休息室的門似乎開着。

    秦桑沒有換下戲服,還是劇組裏項羽的一襲黑袍,沾了血的鎧甲被脫下來放在一邊,頭髮有些凌亂,衣襬下方有大塊不規則的褐色痕跡。

    看到沈雁進來,眼神示意她坐下,沒有說話,打開了兩個飯盒。

    糖醋排骨的味道讓沈雁眼前一亮,拆開筷子就要享用。

    一片溼巾遞了過來。

    沈雁擦了擦手,一個大男人,比她還講衛生。

    今天的中飯有糖醋排骨,紅燒土豆片,老鴨湯,還有松仁玉米。每份量不大,勝在新鮮。

    沈雁吃了塊排骨,喝了碗湯就停下了筷子。

    看着沈雁明明很想喫,又癟嘴停手的樣子,秦桑覺得很可愛。

    “怎麼了?不和胃口?”秦桑歪了歪頭,一臉疑惑。

    “桑哥,今天要拍跳舞的那場,不能有小肚子。”

    “這樣啊,那我幫你解決掉。”說完,秦桑一個不剩的把糖醋排骨都喫完。

    看的本來不餓的沈雁眼睛都要冒綠光了。

    這樣不行,沈雁站起來想要去外面吹吹冷風冷靜下。

    “沈雁。”

    沈雁回頭,手裏被塞進一盒水果糖。

    “樓凱買錯了,給你拿去喫吧。”

    不過是一盒糖,沈雁卻好像捧着什麼棘手之物,慌慌張張的說了聲謝謝就跑了出來。

    走到沒人注意的角落,沈雁撕開一包,含在嘴裏,似乎甜在了心裏。

    樓凱已經對秦桑的套路見怪不怪的:“老闆,沈小姐已經同意簽入您的工作室了,合同正在草擬,這個分成點要不要提高。”

    “不用。”秦桑擦了擦嘴角,“先簽一年,一年以後她會用自己的成績來說話。”

    樓凱這段時間一直在劇組,自然看得出來沈雁的進步,倒也沒說什麼。

    “對了,老闆,寧卓你知道不,他和沈小姐關係很不錯,沈小姐的每一篇微博他都給點讚了,剛剛合作的《桃之夭夭》馬上就要全網首播了,估計是想炒一下熱度。”

    秦桑動了下嘴,半晌後說,“看沈雁自己吧。”

    寧卓他當然知道,今年熱度上升最快的新人,又軟又萌,吸引的都是媽媽粉姐姐粉。能和他炒一下熱度,對現在的沈雁來說是有利的。

    “姐弟情深什麼的。”秦桑又加了一句,“不然偶像剛出道就想官宣嗎?”

    樓凱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炒熱度是可以,但是怎麼炒要掌握在自己這邊。

    中午休息了一個鐘頭,劇組又繼續運轉起來。

    沈雁在旁邊等戲也不無聊。

    張導也習慣了沈雁在旁邊圍觀,有時候心情好還會給她點撥幾句。

    下午五點多,終於輪到了沈雁,她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幸好有那盒糖補充能量。

    張導隔着鏡頭看着沈雁,又讓助理勒緊了束腰,那一瞬間沈雁只覺得酸水都要返上來了。這真是爲了畫面美,勒死人不償命。

    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午飯幾乎沒有喫。

    沈雁原地轉了幾圈,適應了下溫度。十一月的晚上,氣溫幾乎到了零度,脫下羽絨服的瞬間,雞皮疙瘩就掉了一地。

    忍住哆嗦的衝動,沈雁又含了一小塊冰。這是怕呼吸間舞動中帶出霧氣來,畫面不好看。

    張導看準備工作已經完成,示意各部門準備。

    烏江水奔騰翻涌,項羽舉足不前,看着身邊十不存一的將士,已經心灰意冷。

    有人不停的勸着,只要渡過了這裏,自然又是一番天地,總可以捲土重來。

    這些話項羽都已經聽不進去了,他站在這裏,腦袋裏已經不知道在想什麼了。

    直到虞姬走了過來,她眼角的淚已經幹了,身上的紅衣也破破爛爛,她看着項羽的眼神裏有光,強烈到似乎在燃燒自己。

    項羽看着她捧起了自己的佩劍,然後赤着腳在江邊旋轉起來。看着她,項羽開始回想自己這一生,活的轟轟烈烈,打最勇猛的仗,睡最漂亮的女人。如今敗落至此,難道還要苟且偷生嗎?

    虞姬似乎明白項羽在想什麼,她跳的越來越快,劍也揮動的越來越密集。她不懂什麼劍招,只是憑着本能去揮動。最後在旋轉中,虞姬把劍揮向了自己。

    本已經看得入迷的將士們驚呼,手忙腳亂的來阻止虞姬的自刎卻沒成功。

    項羽站在原地沒有動,眼睛還看向剛剛虞姬跳舞的地方,彷彿她沒有死,還在爲她的王盡情舞動一樣。

    “卡!”

    張導的聲音彷彿驚醒了在場的人。

    樓凱一個箭步上去,拿羽絨服給沈雁穿上。接近零度的天氣,在水邊這麼久,對女士實在是太不友好了。

    這場戲沒有範嘉,不過對這名場面的好奇讓他一直在旁邊看着。

    那個女人,範嘉滿眼的趣味。

    張導看到之後忍不住提醒他:“你收斂點,那是秦小子的人。”

    “張老您說什麼呢,我兒子還在家等我呢。”範嘉一臉無辜,不過人卻沒有走。

    電影的戲份一般都會拍好多遍,從不同角度不同光線等進行拼接,最終形成唯美的畫面。

    因此調整了一下,這場戲又開始了第二遍。

    如此反覆了六次,張導才滿意。

    拿過樓凱準備好的生薑水,沈雁捏着鼻子灌了一大碗。這時候不徹底暖下來,今晚就得感冒。

    沈雁看着屏幕裏自己的舞蹈滿意的點點頭,這幾個月的功夫沒白費。

    和劇組的人打了聲招呼,沈雁準備回酒店洗個熱水澡。

    “別動。”秦桑忽然湊了過來,把什麼貼在了她的脖子上,“讓樓凱送你回去,傷口別碰水。”

    沈雁摸了摸脖子,是個創口貼。

    劍畢竟開了刃,沈雁全身心投入的時候,應該是不小心劃傷了。

    樓凱坐在駕駛位,從後視鏡裏看沈雁一邊摸着那塊創口貼一邊神不守舍的樣子,覺得老闆這溫水煮青蛙已經初見成效了。

    雖然已經晚上九點了,劇組還在繼續開工,在沒人注意的角落,範嘉已經離開很久了。

    拍攝持續到凌晨一點結束了,再花幾天補補鏡頭,這部戲就算殺青了。因此雖然時間晚,劇組的人還是很輕鬆的。

    秦桑換下了戲服出來,張導這時才注意範嘉離開了,他想了想,和秦桑單獨說了兩句。

    “你小子眼光好,沈雁是個好苗子。”

    “不過。”張導語氣一轉,“見獵心起,你小子可看好了,別被人勾了去。”

    這句意有所指的話,讓秦桑臉色陰沉了下去。

    “多謝您指點。”說完秦桑匆匆帶着樓凱開車回去。

    “老闆別急,小齊在酒店,有什麼事她一定會和我說的。”

    小齊是樓凱給沈雁找的助理,平日裏跟着沈雁打打雜,還算機靈。

    秦桑臉色已經和緩了不少,一臉諷刺,“老狐狸忍了這麼久,還以爲他轉性了,真是高看他了。”

    樓凱搖搖頭:“我只爲白姐不值當,大家都瞞着她,我就怕有一天瞞不住。”

    秦桑沒說話,師姐似乎不知道,但是這種事外人哪有枕邊人敏銳,只怕也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只看她哪天能想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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