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老熟人,衛秋師兄。
看清是謝孜。
衛秋輕鬆地笑起來:“真的是謝師妹,方纔我還不敢信。”
謝孜點頭致意,眼神看向衛秋身側。
衛秋旁邊還站着另一個老熟人,譚引。
她看過去的時候,譚引眼神胡亂飄忽,四處看就是不敢與她直視。
譚引默默跟在衛秋身後,一直走到謝孜跟前。
往事已經翻篇,謝孜自然當沒看見譚引,反而皺眉瞅着衛秋身後。
似有所感,衛秋解釋道:“祕境開啓時,崔師弟與我被分開了。”
看來同時天涯淪落人啊,謝孜拍拍衛秋肩膀:“太巧了,我同師兄也被分開了。”
手中的玉簡再次發燙,謝孜縮回手匆忙打開玉簡,許是猜測到謝孜不回訊息的緣故,謝懷今直接將他的地點扔了過來。
是一段影像。
謝孜沒見過這場面,她從小生在宗內,從未踏出宗門半步,所得到的消息都是各路同門的討論,以及話本子裏的記載。
乍然看見陌生環境的她,深深蹙起了眉頭。
衛秋見狀湊過來:“這地方,倒像是俗世的集市。”
“集市?”謝孜疑惑。
衛秋靦腆笑了笑:“類似宗門內變賣法器的交易場所,集市則是俗世凡人買賣的場所。”
謝孜沉吟。
集市?
她看着這三條岔路,反覆觀察影像中的環境。
影像內的畫面粗看人聲鼎沸,這名爲集市的地方似乎甚爲喧囂。
“我打算走這條路。”謝孜指着那條開滿花草的小道,“衛師兄呢?分開還是結伴?”
“我都可以。”衛秋手指抵着下巴,深思片刻,“還是結伴吧。”
“譚師弟呢?”衛秋看着譚引,邀請他,“師弟孤身一身,不如同我們搭夥。”
譚引敬小慎微地瞅一眼謝孜,然後狠狠點頭。
謝孜不再猶豫,向前走了兩步。
不對勁。
等等。
她猛地再看一眼影像。
“怎麼了?”衛秋輕柔地詢問。
怕自己看漏,謝孜將玉簡遞到衛秋眼前:“喏,衛師兄瞧瞧,這地方除了人,似乎不見任何生機。”
仔細觀察,還能看見藏在鬧市下的枯樹。
破裂的、同體漆黑的樹幹。
並不是尋常秋季光禿禿的枝丫模樣。
周邊的人穿得樸素,房屋矮小,雖是鬧市,卻顯得鬧市格外逼仄。
“的確如此。”衛秋輕點玉簡,摩挲了下,將玉簡還給謝孜。
按照她得到的信息。
現在有兩條路可以選擇。
最終謝孜仍舊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走了第一條小道。
三人的腳剛踏進去,四周空間扭曲,方纔還敞亮的山林變成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謝孜握緊拳頭,兀自鎮定,她小心翼翼地摸索,手指觸到了一片細膩的皮膚。
冰涼涼的。
指尖一抖,嚇得她往回縮。
手被對方握住,衛秋的聲音響在耳畔:“謝師妹不必擔心,我們總會與師兄相見的。”
三人被吸入更爲漆黑的地方,謝孜頓時沒了意識。
“咳咳。”謝孜醒過來時。
男子的身影壓在眼睫上,她看得模糊不清。
衛秋回頭,食指抵在脣畔,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指了指外面。
謝孜壓下咳嗽,尋着衛秋指的方向朝外看去。
他們似乎進到了一個更爲隱祕的地方。
頭頂烏泱泱的黑,地上散落着白骨。
流淌着紅色的液體。
他們三人現在所呆的地方是塊破舊的巨石,恰好能遮住三人的身型。
外面也有人。
背對着她。
只不過不是正常人。
她知道那東西,藏書閣裏的書描寫過,這是殘魂,以食人精血爲生。
第一次見這種場面,謝孜有點緊張。
那些人飄行着,似乎毫無意識,只是守在河流的另一側。
河流周圍瘋長豔麗的野花,河流之上是個小山丘包,山丘包上支棱着一架完整的白骨。
光滑的頭顱上彆着朵發光的小白花。
謝孜定睛一看。
那花應當就是歷練之行需要拿到手的東西,拿得越多便證明能力越強。
謝孜對小白花沒興趣,她是來完成任務的,不是真的打算來歷練。
不過周圍長滿密密麻麻的叢林和野草讓她明白,根本沒有退路可言。
大抵還是得拿到小白花才走得掉。
譚引蓄勢待發,他對着謝孜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外面危險,師妹還是呆在此處吧。”
衛秋贊同譚引的話,對着謝孜點頭:“師妹帶我們找到玄冥花已是莫大的幫助,涉險取花這等事還是我們來。”
“好。”
謝孜覺得有道理,她這修真者中的殘疾人還是不要添麻煩了。
蹲在石頭邊默默看着。
一邊喫着糖,一邊看着譚引跟衛秋的去向。
譚引身手不錯,只是有點心急。
像是急於證明自己般,出手利落的同時不小心將命門暴露在外,霎時,那些缺胳少腿的殘魂蜂蛹而上,一時將他禁錮在原地。
倒是衛秋,身手雖略遜色於譚引,頭腦卻冷靜,看清形式後立刻奪走骷髏頭上的小白花,毫不戀戰地回去解救譚引。
系統:【嘶,謝孜,我想提醒你——】
謝孜看得正歡:“我知道,不會耽誤重要劇情的修正,我觀察過,此處地形封閉,根本出不去,只有……”
系統:【不是這件事,我是想提醒你,嘶——】
耳後涼風陣陣。
不知爲何,謝孜覺得自己後背發麻。
她用餘光往後瞟,居然看見了一個只有一隻手,眼球拉長掉在外面的殘魂,正死死盯着她。
謝孜:“……”再也不說大師兄醜了,醜總比嚇人好。
系統:【我就是想提醒你,小心身後。】
殘魂一步步向她逼近,謝孜彎腰,右手摸向腰間,慢吞吞道:“這位殘魂勇士,你我二人生來有緣,算是半個親戚,你看,你是殘魂,我是修真殘疾人,何不桃園結義,義結金蘭,拜個把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