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師兄全身貫注地打量油紙包時,謝孜透過青年的身體向後看。
也許因爲她毫無建樹,諸多不知姓名的弟子正擰眉盯着她,更甚者對她翻了個白眼。
謝孜:呵,一羣炮灰而已。
謝懷今一邊凝視着雙指中捻的那塊飴糖,一邊皺起眉:“法器中央有一方小門,將你們的繡畫從小門放進去。”
安靜的房中陡然響起謝懷今溫潤的嗓音,方纔還對着謝孜翻白眼的幾名弟子嚇了一跳,愣在原地。
聽了謝懷今的話,池州走到法器前,掀開貼在上面的三張巨型紙條,果然看見了藏在下面的小門。
他們陸續將已經繡好的繡畫從小門放進去。
然而謝懷今仍舊面對着謝孜和方嫣然二人,腳步未動,如玉的臉上有幾分慈悲的溫和,兩瓣薄杏色脣瓣微張,脣縫中探出舌,試探-性地含住指尖的糖,下顎緩慢動作,隨後是掩在雪白衣領下凸起的喉結滾動。
大師兄他嚥下去了!
她還是第一次看見大師兄在進食,喫的還是她買的。
瞬間,方嫣然攥緊謝孜的衣袖,面紅耳赤,滿臉激動。
而謝孜只覺得大師兄囫圇吞下,鮎魚大嘴一張,糖就沒了。
她睨一眼方嫣然駝紅的臉蛋,不明所以。
“太甜了,切忌貪嘴。”謝懷今泰然自若地將油紙包收入自己的芥子袋中,微微彎下腰凝視着謝孜,“師兄替孜孜保管,行嗎?”
“行,行!”方嫣然激動地替謝孜答應。
謝孜大睜了眼睛,指了指自己然後指着方嫣然:“我還沒——”
她的手迅速被方嫣然握住,手被按在方嫣然的腰間。
謝孜摸到了滑溜溜的布料。
是芥子袋。
‘手串珠釵襦裙外袍,四喜丸子獅子頭……’
謝孜跟方嫣然對視一眼,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孜孜似乎不太願意。”謝懷今慢慢蹲下身。
“願意願意。”謝孜一個猛撲,想要抱住謝懷今的腿撒嬌,不成想青年蹲了下來,她沒能抱住腿,倒是將謝懷今的手臂和腰緊緊抱住。
她的頭貼在了謝懷今的胸前。
咚,咚,咚。
一聲又一聲清晰而有力心跳,不知是誰的。
好響啊,謝孜好奇地擡手,去尋聲源處,卻被另一隻修長的手掌握住。
事發突然,方嫣然驚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在她看來,異常嬌小的少女貼在青年胸前,彷彿整個人都被人圈進了懷中。
衆弟子正忙着將繡畫放入法器中,似乎沒有人注意這邊的情形。
衛秋幫諸多弟子將繡畫放入法器中後,分神注意謝孜的方向,匆匆一瞥。
瞧着相擁的兩人。
他隱隱勾了下脣。
謝懷今輕輕推開少女,將她扶穩:“既如此,那就放我這兒。”
他不緊不慢站起身,腳步從容地朝人羣中走去。
痛失零嘴,謝孜有點遺憾。
轉念想到大師兄只是害怕她貪嘴而已,不日應當會歸還她,謝孜又樂起來。
方嫣然還楞在原地。
“在看什麼?”
謝孜的臉湊到方嫣然面前,她的臉湊得太近,好似放大了數倍,瞬間讓方嫣然從謝懷今的美色中抽身。
方嫣然‘咕咚’嚥下口水,問她:“謝師兄腰抱着如何?”
“你猜。”
大師兄的腰啊腿啊,她從小到大抱啊坐啊,幹過無數次,謝孜根本說不上來有什麼感覺,非要形容感覺的話,可能就是放心。
“算了,反正告訴我我也沒法感同身受。”方嫣然嘿嘿一笑,“飽眼福也行。”
而且,她剛剛好像看見了大師兄紅透的耳根。
想到這兒,方嫣然疑惑地看了眼雲嫋嫋的方向。
可是傳言,大師兄跟雲師姐…?
親眼見到大師兄含蓄羞窘的模樣,傳言似乎也當不得真。
方嫣然挨着謝孜,不太自在地安慰:“我知道,宗內有一些關於大師兄和雲師姐的風言風語,雖然聽起來確實像那麼回事,不過謝師妹你不要氣餒,你不能只用耳朵聽,還要用心感受,大師兄其實……其實你贏面很大的…”
系統和謝孜兩人的注意力都不在方嫣然身上,更罔論聽清她說的那些話。
角落裏滾出一輪卷軸。
順着滾動的方向,那輪卷軸本因該朝着法器的方向而去。
但它在謝孜的眼皮底下,硬生生拐了個彎,朝着她的方向滾來。
系統:【……】
謝孜:有趣。
分毫不差,卷軸滾到謝孜的腳尖處便不再動。
方嫣然還在說話:“所以謝師妹你要大膽,大師兄雖生性溫和,但其實從不與人過分親近,除了曲蓮君,你是我見過唯二能離大師兄那樣近的人……謝師妹?謝師妹你在看什麼?你有沒有聽我說的話啊!?”
謝孜點頭:“嗯嗯。”
方嫣然:“……”她氣鼓鼓地,最終氣憤抵不過好奇,伸頭去看謝孜手裏的東西。
“卷軸?”方嫣然一頭霧水,卷軸而已,謝師妹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做什麼?
系統抱着雙臂蹲下:【真的要打開嗎?我懷疑這是被封印的妖物,一旦打開,後果不堪設想。】
謝孜覺得系統說得不無道理。
於是她拿出厚厚一沓護身符,在印堂和前胸貼滿。
又不由分說地把方嫣然貼成了符紙人。
方嫣然吹開擋在眼前的符紙:“謝師妹這、這是做什麼?”
謝孜:“噓。”
她俯下腰,皺着眉拿手指尖去碰地上的卷軸,五指飛快地掀開卷軸。
卷軸展開。
先露出中間部分,畫着一襲明黃色龍紋布料的衣袍。
方嫣然目光凝固。
很眼熟,非常眼熟。
系統鬆開雙手。
嘖,好像見過很多次,在哪裏見過呢?
謝孜依舊如臨大敵,龍紋!
卷軸完全展開,露出一個穿着明黃色龍紋衣、坐在雕刻雙龍的豪華椅座上的…禿子。
方嫣然敲敲腦門,靈光乍現。
這不是龍袍嘛!凡人皇帝穿的衣服。
系統站直身體,死死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