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現在,謝孜不太自在地摸了摸發熱的脖子,陡然昏死過去。
謝懷今下意識抱住謝孜,沒來得及探查謝孜昏迷的原因,也病懨懨地倒下。
系統:……嘖嘖,身爲男主就這樣倒下,真的很掉蘇感。
它不屑地對着謝懷今豎起中指。
還想再豎一次的時候,餘光瞟見被保護得毫髮無損的謝孜後,緩慢收起手指。
算了。
不跟掉蘇感的男主一般見識。
江茯苓揹着大包小包從上面跳下來。
他看看趴在地上吐血不止、衣服上印着腳印的崔廉,再看看倒在岩石邊的二人。
沉默了片刻,明白現在能靠得住的只有他。
於是拿出芥子袋將東西塞進去,然後拍拍手想要去撫起謝孜和謝懷今。
一旁仍舊清醒的崔廉開始慌張:“喂,哪來的臭道士?手給我拿開!不是什麼人都是你能動的。”
江茯苓的動作慢下來。
他後知後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崔廉認不出他也正常,他嫌少出現在景華宗弟子面前,加之……
江茯苓仰天長嘆,加之他爲了生計在外奔波,不得不喬裝打扮一番。
驅逐妖物,爲百姓謀取安穩,以此得到些應有的回報。
可惡的崔姓弟子!
他好歹也是靠自身努力賺錢,不像崔廉,純純靠他爹。
江茯苓其實知道崔廉這個人。
當初將謝懷今收爲弟子後的日子其實不太好過,謝懷今就是個笑面虎,一點兒也不孝敬師傅!
爲了改善生活,江茯苓決定找一個聽話乖巧的小徒弟。
於是將目光放在了新一批拜入宗門的弟子身上。
他一眼相中崔廉。
此人錦衣玉冠,腰間掛着玉石,錢袋鼓鼓囊囊,身後跟着家僕。
一看就是富家子弟。
富不富其實沒那麼重要。
他就是單純覺得崔廉閤眼緣。
只是,這小子根骨並非絕佳,一番考量,最終江茯苓還是放棄了。
江茯苓眯眼叉腰,盯着崔廉。
“崔廉?”
崔廉撐起半個身體:“對,是你爺爺我,還不趕緊滾蛋。”
系統:……能活到現在真是個奇蹟。
江茯苓:?
他生氣了,他特別生氣。
江茯苓突然靈光一閃,生出計謀以平心中怒火。
看着摸索着玉簡想搬救兵的崔廉說:“我是謝懷今請來救你們的。”
崔廉縮了縮手,似乎知道自己現在戰鬥力低下,生怕玉簡被搶走了去,他翻個白眼:“看來你不僅是個道士,還是個招搖撞騙的臭道士,我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可沒那麼好騙。”
大徒弟和小徒弟還等着。
江茯苓懶得勸說。
直接上手,他捏住崔廉的嘴巴,強硬塞進一粒丹藥。
“咳咳——嘔。”崔廉捂住喉嚨,“你做了什麼……”
他吞了吞口水,好像還挺甜的。
等等,他就快要死了,居然還有心情回味。
崔廉面色慘白,表情悲愴:“我今年才四百九十九歲,還未到五百歲的生辰,只嘆如今就要英年早逝。死我不懼,可是……我還沒親口向謝師妹說句抱歉,臭道士,你要是還有良心,就替我轉告……”
一巴掌拍在崔廉腦門上:“死不了,你看你的傷。”
崔廉愣住,隨即攤開手看了看,又摸了摸自己的臉。
“我我我——”
江茯苓:“先別急,你傷及心脈,還需要一味藥材,只是這藥材重金難求。”
“煩請道長告訴我需要多少銀子。”崔廉懇切地望向江茯苓,“方纔是我無禮,竟有眼無珠將道長認作那些招搖撞騙的臭道士!還請道長海涵,另外,我師兄和師妹需要花費的銀子一併算在我頭上。”
江茯苓沒想到崔廉這麼上道。
他對金錢沒有太大概念,只遲疑着舉起五根手指:“五——”
“五千兩黃金?”崔廉毫不猶豫,“確實是重金,不過重金難求的藥材,值得如此價值。”
五百兩……
江茯苓鎮定的將五百兩嚥下去。
有便宜不佔王八蛋。
隨即指使崔廉帶路。
於是,可憐的崔姓弟子就這樣,心甘情願地成了江茯苓的工具人。
系統: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沒那麼好騙?
迷茫之間。
謝孜發覺自己站在一片虛空裏。
她怎麼會在這裏?
謝孜不明所以地走兩步。
“哐”地撞在什麼東西上。
周圍的白霧散開,露出那東西的模樣。
是一面金色的鏡子。
金色鏡子格外厚重和精緻,她曾在藏書閣的書中見過,這是一面消失已久的現世鏡,這世上,無人知曉現世鏡的下落。
鏡子裏的場景她再熟悉不過,是景華宗。
一人突然闖進謝孜的視野。
烏髮霜膚,儀態端莊。
雲師姐?
而此刻,雲師姐身後跟着懶洋洋地、幼時的謝孜。
扎着俏皮的髮型,圓乎乎的臉蛋,嬌憨可愛,路過的弟子無不愛憐地摸摸她的腦袋。
謝孜楞了一下。
懷疑自己記憶錯亂,特意回憶了一番自己小時候的記憶。
沒記錯。
這面鏡子中顯出的影像,並非她幼時真正的經歷,她從未與雲師姐和同門如此親近過。
可裏面的人確實長着跟她一樣的臉,就連神態也一般無二。
謝孜沒忘記。
那本書中曾說過,現世鏡中出現的場景絕非幻影,一定是曾經真實存在過的。
所以,極有可能是她的記憶出現了混亂?
謝孜想得腦瓜子嗡嗡疼。
安靜之中陡然響起幾聲討論。
“道長,我師兄師妹怎麼還沒醒?”
“快了,再等等。”
“……”
驀地,謝孜被拉入鏡中,醒了過來。
謝孜睜開眼就看見兩張大臉。
她的意識頓時從混沌中清醒。
崔廉:“太好了!道長,我師妹醒過來了!”
江茯苓淡定頷首。
謝孜瞟一眼江茯苓頭頂束髮的髮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