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玉謀不軌 >第79章 顧世子哭着求本王
    這場病把顧玉折騰得不輕。

    反反覆覆燒了兩天三夜,整個人瘦了一圈,她照照鏡子,有種形銷骨立的意味。

    費心籌辦的清談會只剩下最後一天了,今天無論如何她都得去。

    對着鏡子露出一張笑臉,她撐着桌子站起身來,腿腳還有些軟。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她的身子一向不錯,猛一生病,很是喫不消。

    這兩天天氣回暖,太陽昇得早。趕在國公府還寂靜的時候,她繞着妹妹的芳汀院走了一圈。

    時辰尚早,裏面沒什麼聲音。姨娘沒有再下令攔着她去見妹妹,但是妹妹不願意見她。

    經此一事,妹妹比以往還要膽怯,一點風吹草動就草木皆兵。

    根本見不得男人,府裏的府衛都被下令不許靠近芳汀院。

    連冷大夫這些日子給她把脈,都要隔着一層厚厚的紗幔,手腕上墊上絲帕。

    姨娘這幾日晚上都睡在妹妹身邊,聽姨娘說妹妹夜裏總是驚醒。

    顧玉十分無措,她不知道該如何挽回妹妹,姐妹兩人見一面都是一種奢侈。

    她在門口等到桑芽出來,這是她們之間的默契。

    桑芽知道世子每天清晨會過來一趟,所以到了時間就找個藉口出來。

    前兩日世子發着高燒,滿臉通紅站在那裏,勸也勸不回去。今日看起來好多了,就是瘦得厲害。

    桑芽道:“小姐今日回了點神,知道主動要喫的了。”

    這幾日顧瓊就像個木頭人一樣,喫什麼喝什麼都是蘇姨娘一口口喂她的,今天主動要喫的,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顧玉問道:“她可說了想喫什麼?”

    桑芽搖搖頭:“就說餓了,姨娘親手做了點清粥小菜。”

    顧玉道:“進得可香?”

    桑芽嘆口氣,不言而喻。

    顧玉垂下眼簾道:“我知道了,你照顧好她。”

    顧玉獨自上了馬車,身邊沒人的時候,她所有的表情都會卸下來,身上散發着頹喪氣息。

    到了御都山,她再次帶上假面,又成了那個矜貴清潤的顧世子。

    前兩天的清談會進行的還算順利,京都學子和江南學子之間只發生了一點小摩擦,很快就被吏部的人壓了下來。

    畢竟聖上留意着,誰都不敢太過放肆。

    顧玉下了馬車,走上御都山的臺階,剛好撞見六皇子和他身邊的伴讀鄭源朗過來。

    她跟六皇子說話一向是半蹲着,六皇子趁機摸上了她的額頭。

    “小舅舅,你病好點了嗎?我跟母妃都很擔心你。”

    顧玉一笑,捏了捏六皇子的小手,道:“已經好了,跟阿姐說不必擔心,一點小風寒。”

    怕阿姐平添煩憂,妹妹的事情,還有她受家法的事情都沒有傳到宮裏。

    “顧世子可大好了?”

    君澤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顧玉不由皺起了眉頭。

    說實話,她一時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來見掃把星。

    現在關於他對自己愛而不得的流言傳得滿天飛,但是前天又是他把自己揹回顧府,於情於理她該道個謝。

    君澤一手牽着五皇子,一手搖着扇子走來,看了她一眼道:“國公府是換廚子了,不合顧世子的胃口嗎?怎麼兩天沒見瘦這麼多。”

    顧玉站了起來。

    道個屁謝,道謝只會讓他蹬鼻子上臉。

    顧玉行過禮後,道:“家裏有沒有換廚子,就不勞王爺費心。”

    這時站在君澤身邊的五皇子冷哼一聲,面色不善地對她道:“好心當成驢肝肺。”

    顧玉:...

    君澤啪一聲,把扇子合了起來,嘆口氣道:“是啊,顧世子翻臉不認人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顧玉淡淡道:“王爺說笑了,卑下哪兒敢對王爺不敬。”

    君澤道走近她,隱約聞到了一股藥香,道:“顧世子這副冷冰冰的樣子真是讓人傷心,還是你前日哭着求本王帶你回家的樣子好些。”

    說完就帶着五皇子離開。

    顧玉臉色刷一下變了,她那日昏昏沉沉,的確記不得事,但她怎麼可能哭着求他。

    這人定是在戲弄她!

    居然當着孩子的面這麼說她,太可氣了。

    沒走幾步的五皇子突然道:“表哥,那日顧世子真的哭着求你了嗎?”

    她還沒怎麼樣,六皇子就大叫了起來:“怎麼可能!他是騙人的!”

    五皇子腳步一頓,看向他的眼光很是不善,似乎是沒想到鵪鶉一樣的弟弟會突然這麼說話。

    君澤心想,她是沒有哭着求我,但是她哭着叫我爹了。不過這話他要是說出來,顧玉怕是得氣死。

    看到顧玉也是一臉怒氣,他咧嘴一笑:“我跟顧世子開玩笑呢,她當然不會那樣。”

    聽到這話,在場幾人都莫名鬆了口氣。

    只有五皇子像是有些失望,輕哼一聲,跟着君澤走了。

    顧玉壓了壓心裏的火氣,一手牽着六皇子,一手牽着鄭源朗上山。

    鄭源朗是鄭大儒的孫子,自從五皇子當着鄭大儒的面掀翻了桌子後,原本處於清流的鄭大儒把自己的孫子送到了六皇子身邊當伴讀。

    這是個蠻好的風向,顧玉樂見其成,再加上蕭行之說過,現在鄭大儒給他們授課,她便藉機跟鄭源朗說了點話。

    鄭源朗今年九歲,比六皇子還要小三歲,生得脣紅齒白。

    不愧是鄭大儒的孫子,小小年紀,在學問上就已經很精進了,幾個問題下來,連她都忍不住誇讚。

    旁邊的六皇子一直沒說話,就這麼聽她倆一問一答。

    等到了孔聖廟前的平壇上,顧玉才放開他倆的手。

    忽然察覺到六皇子的手心都是汗,見他穿得也不厚,就沒放在心上,用帕子給他簡單擦了擦。

    今日聖上特地派兩位皇子過來聽講,估計是念着給兩個皇子在學子間立名聲,她還有前兩天的卷宗要看,便送他倆去了國子監來的那羣小學子那裏。

    孔聖廟前的平壇上六七百人聚集,逐漸開始相互辯駁,聲勢浩大。

    聽着衆人的脣槍舌劍,她有種身處歷史書本的感覺。

    這種百年未遇之盛況,將成爲寒門士子的一次精神覺醒。

    吏部的小吏看見她過來,連忙呈上前兩日的卷宗。

    她簡單翻了翻,裏面對於科舉改制的一應建議逐漸往成熟靠攏。各種科舉舞弊冤案也都擺上了刑部案頭。

    清談會的餘波會震盪很久。

    她冷眼看着那些京都學子的傲慢姿態,合上卷宗,他們怕是還沉浸在世族的昨日輝煌裏。

    孰不知從聖上答應舉辦清談會起,壟斷了大禹朝上層階級數百年的門閥制度就開始出現了裂縫,皇權再次得到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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