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玉謀不軌 >第158章 從背後覆上她的手
    君澤用牙齒咬開手上連接刀柄的布帶,撈起馬上的弓就要放到胸前。

    顧玉卻冷哼一聲:“如果你的手不抖,這話還有幾分可信。”

    一句話把正要裝x的君澤打回現實,他用手過度,早已疼得不行了。

    剛剛拿弓時,的確有些顫抖。

    顧玉奪過弓箭,擺到自己胸前,拉滿瞄準,卻並未發射。

    她的箭準頭足夠,可是力氣不夠。

    君澤聞弦而知雅意,從背後覆上她的手,兩人合力把弓弦拉成滿月,二人手上都青筋暴起,弓弦咯吱咯吱作響。

    呼吸聲放平穩,胯下的馬兒也識趣地穩了下來。

    他們心有靈犀般同時撒手,箭羽破空而出,帶動二人肩膀垂下來的頭髮。

    這一箭穿透空氣中的血沫與黃沙,裹挾着滿滿的肅殺,直接射入大郡王心口。

    衝勁兒太大,大郡王直接從馬上跌落,捂着心口的箭羽。

    他謹慎一生,唯一一次衝動,就被君澤和顧玉一箭穿心。

    “大郡王!”

    “大郡王,您撐住!”

    “大郡王,我們這就帶您回去!”

    大郡王捂着不斷冒血的心口,艱難說道:“瞞着我父王。”

    他父王前些日子重傷出現在不夜城,現在都沒調養回來,如果知道他被一箭射死的消息,悲痛之下,怕是不能久活。

    父王對他期望有加,三個成年弟兄,唯有他帶的兵最多。

    若今日帶兵過來的是他二弟,一定不會在白狼山耗那麼久。

    若帶兵的是他三弟,剛剛一定不會被君澤激怒,只帶六千騎兵就追過來。

    他父王說他是嫡長子,值得最好的。

    可惜,他辜負了父王的期望。

    有人把他扶上馬,他一邊吐血,一邊再次強調:“一定不能讓我父王知道。”

    敵方軍心大亂,瞬間失了鬥氣。

    局勢逆轉,這回輪到叛軍帶着命不久矣的大郡王慌忙逃竄。

    顧玉帶的人來到馬前問道:“追嗎?”

    顧玉和君澤同時開口:“不追。”

    大郡王后面六萬多人正在趕來,沒得追。

    何況那一箭,大郡王絕無生還可能。

    君澤道:“可惜了。”

    顧玉問道:“可惜什麼?”

    顧玉心想,難道是在可惜不能繼續追殺?

    君澤一撇嘴,道:“在地牢時,他狠狠打了我肚子一拳,可惜我打不回去了。”

    他頓了頓,彷彿覺得自己這麼說有點小題大做,又補充道:“媽的,那一拳差點把老子喫的年夜飯打吐出來。”

    辣耳朵,太辣耳朵了。

    顧玉嫌惡地皺眉,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

    人家都要死了,他居然可惜自己沒把那一拳打回去。

    掃把星的腦回路果然不能按正常人的思維去解。

    叛軍如潮水般退去。

    顧玉她們班師回城,此戰折損了小一半人,但射殺了大郡王,稱得上大獲全勝。

    君澤累得不行,就輕輕坐在顧玉背後,把腦袋放在顧玉肩膀上,兩條胳膊晃盪着。

    顧玉一擡肩膀,嫌棄道:“你能不能坐好。”

    君澤嘆口氣,道:“累啊。”

    顧玉不再說話,由他靠着。

    寡言騎馬走了過來,顧玉道:“你去坐寡言的馬。”

    君澤眼皮都沒擡一下,道:“懶得動,除非你能把我抱上去。”

    這人沒個正形,顧玉沒忍住罵說了髒話:“去你丫的,腦子有病。”

    君澤低低一笑,道:“這還是京都那個風度翩翩的顧世子嗎?怎麼說出來的話這麼粗俗呢。要是讓松陽聽見...”

    君澤的話戛然而止,他忽然想到在京都時,顧玉的那些爛桃花,心裏一陣煩躁。

    顧玉沒忍住道:“你這欠扁是天生的還是後天養成的?”

    君澤道:“這誰說得清呢。”

    君澤扭頭對寡言道:“你快些回去,讓常大夫候着,我的手疼得不行了。”

    寡言見自己主子沒有換馬的打算,夾緊馬腹,默不作聲地往前跑去。

    顧玉道:“他怎麼會起這麼個名字?”

    君澤道:“什麼名字?”

    顧玉道:“哪兒有人叫寡言的。”

    君澤又笑起來,道:“是啊,哪兒有人叫寡言的。人家明明叫關言,是你自己總寡言寡言的叫。”

    顧玉有些囧,合着她一直叫錯了名字,關言也一直沒開口糾正。

    到了通寧縣,君澤下馬時腳步都有些不穩,由顧玉攙扶着進了縣衙的廂房。

    常大夫帶着藥箱過來,給他包紮完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後,開始給他兩條胳膊舒筋散瘀。

    “啊啊啊啊——”

    君澤在牀上躺着直叫喚,疼出的汗不斷往外冒。

    顧玉聽得耳朵疼,道:“你是爺們兒嗎?這點疼都受不了。”

    君澤背上有一道刀傷,他褪去上衣,被白色的繃帶纏繞着。

    現在趴在牀上,兩條胳膊被常大夫拿捏住。

    君澤艱難道:“爺們兒也知道疼啊。”

    一套操作完成後,常大夫和君澤同時舒口氣。

    常大夫道:“行了,我明天再來。”

    君澤在牀上趴着,嗓子裏發出哼哼的氣喘。

    顧玉跟着常大夫一起出去。

    常大夫猜到了她要問什麼,直接道:“右手筋骨傷得很嚴重了,這段時間千萬不能再用右手了。”

    顧玉點點頭。

    等她端着給君澤的藥回來時,蘇縣令已經在裏面了。

    只聽蘇縣令有點告狀的意味道:“顧欽差在城裏散播謠言,殺了軍中喧譁的人,砍了一個要退軍的百姓的手。”

    君澤道:“正該如此,蘇縣令是文人,不懂軍中譁變的危害,她這麼做纔是對的。”

    蘇縣令猶豫了一下,還是道:“顧欽差打算把囚犯充當軍奴,敵軍攻城之日,安排在最前面。此事若傳出去,怕是得遭天下人唾罵。”

    君澤眨眨眼,道:“此事還有誰知道?”

    蘇縣令道:“只有我們三人知道。”

    君澤道:“顧玉都不怕,你怕什麼?還是說,蘇縣令打算把這事說出去?”

    蘇縣令臉色一變,驚道:“將軍!”

    君澤很疲憊,像是打盹兒的老虎一樣,“嗯?”了一聲。

    蘇縣令耐下心,道:“下官是希望,若她真打算這麼做的時候,您能勸誡一二。”

    君澤閉上眼,道:“你放心,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用這招的。”

    顧玉端着藥碗,站在門邊,湯藥冒着熱氣,一股苦味充斥在鼻尖。

    這世間,有這麼一個瞭解她的人。

    是福?還是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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