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玉謀不軌 >第211章 誰都可以,就他不行
    一方面是賭氣,人家要趕你走,你還賴在這裏做什麼,顧玉的話已經夠難聽了,但他依然相信,顧玉還能說得更難聽。

    另一方面也是想逃離這樣冷淡如霜的顧玉,試試是否能像她說的那般,走過千山萬水,然後發覺顧玉真的無趣至極。

    大概是見他去意已決,顧玉終究還是來送了他,半真半假說:“你從小生活在國公府,這裏就是你的家,你什麼時候回來,我都歡迎。”

    他知道自己如果這時候說不走了,顧玉就會立馬換上那副冰冷的面孔。

    於是扔下一句“虛僞”,就躲進馬車,投入山水中去。

    可惜啊,他看了關山的月,塞北的雪,大漠的黃沙,江南的煙雨,不期而遇了許多可愛的女子。

    但那個本應過盡千帆,覺得無趣的人,始終在他心裏揮之不去。

    他不想回來的,他想繼續走下去,直到放下顧玉爲止。

    他的腳步終止於接到大夫人的那封信。

    冷流從回憶中走出來,道:“我這兩年走過的地方很多,見到的人也很多,的確如你所說,是我以往目光狹隘,錯把魚目當珍珠。”

    顧玉不覺得自己被貶爲魚目有什麼不好,反而欣慰道:“看來出門歷練歷練是對的,你終於長大了。”

    冷流覺得可笑,明明他跟顧玉是一樣的年紀,可是從小到大,顧玉總一副過來人姿態哄他。

    不過他確實長大了,知道了一味傾瀉真心,反倒會把顧玉越推越遠。

    顧玉既然喜歡看他放下,那他便表演放下給顧玉看。

    比起兩年前冷若冰霜的顧玉,現在他們的相處,已經讓他很知足了。

    純真老實的小冷大夫,在外行醫兩年,別的沒學會,騙人的手段倒是學了不少。

    聽了小冷大夫的話,顧玉一瞬間回到了在藥廬的日子,撕去了二人之間那層看不見的隔膜,道:“這些年你都去了哪裏?可有發生什麼趣事?跟我說說。”

    顧玉也想了無牽掛地出去走一走,看一看,但是事情太多,似乎永遠也抽不開身。

    冷流就像一個久別重逢的朋友那樣,跟顧玉講述了一路上的見聞。

    他去的地方很多,遇見的人許多,還見到了無數從書裏學不來的疑難雜症。

    顧玉道:“所謂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正是如此,小冷大夫,你以後的醫術一定不比冷大夫差。”

    冷流道:“我不敢跟爺爺比。”

    話總有說完的時候,顧玉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題,道:“小冷大夫,你別多想,我就是想問問你,你爲什麼突然回來了,不是計劃再去嶺南走一遭嗎?”

    冷流認真道:“是大夫人傳信給我,說你要成婚了。”

    想到兩年前母親的打算,顧玉的笑有點凝固,唯恐小冷大夫舊事重提。

    冷流笑得很陽光,道:“別自作多情了,都說了,是我以前見識少,才錯把魚目當珍珠。”

    顧玉端起茶盞喝水,掩蓋自己的尷尬,道:“那就好,那就好。”

    冷流道:“不過,你自己沒有更進一步的打算嗎?”

    顧玉道:“走一步算一步吧,現在還不是時候。”

    冷流道:“若有一天,你真的要爲鎮國公府留下子嗣,我...”

    顧玉被茶水嗆了一下。

    冷流似乎是被顧玉搞的有點氣惱,他還是以前的樣子,一氣惱,嘴角往下撇,道:“都說了,你別自作多情。”

    顧玉乾巴巴一笑,道:“我也沒說什麼呀。”

    這反倒襯得冷流心虛,他帶着點咄咄逼人,道:“我只是想知道,你當年究竟爲什麼說誰都可以,就我不行。”

    顧玉把玩着茶盞,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她一直明白顧家總要有後,男裝一旦穿上身,就很難再脫下來。

    她不屑於女子的貞節,也不渴望男女間的愛情,但的確渴望一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

    原本打算到了合適的年齡,找一個還算順眼的男人,一夜春風,蒙着臉把事情給辦了,然後把人遠遠送走,獨自霸佔那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

    但是大夫人顯然覺得,孩子的父親不該草率,而小冷大夫與她青梅竹馬長大,還可以陪她走過餘生,再合適不過。

    她跟冷流該有的情分自然有,可她是一個成熟的靈魂穿到十歲孩童身上,而冷流是真真切切的十歲孩童。

    別看現在的冷流一表人才,溫文爾雅,但是小時候的冷流那是幼稚得很,乖順得很。

    打碎了冷大夫的藥罈子,都不用審,自己就戰戰兢兢,一臉驚慌,渾身散發着我知錯了的信號。

    顧玉背不會《千金脈考》,讓他在一邊偷偷提示,顧玉還沒怎麼樣,他先心虛得不行,別說提示了,腿抖得站都站不穩。

    小冷大夫的世界太純淨了,純淨到只有醫術和藥材相伴。

    換句話說,她一直把冷流當成小弟弟,看着他長大,實在起不了半分旖旎的心思。

    她迴應不了這種感情,只能秉承長痛不如短痛的原則,裝作一副冷心冷肺的樣子,把冷流趕走。

    顧玉斟酌了一下語言,道:“你我之間的情誼不該如此草率。我的朋友很少,你算一個,如果摻雜了不該有的東西,就變了味兒。”

    冷流面上不動,心裏的苦澀蔓延開來。

    對他來說,朋友二字是他們之間的羈絆,也是枷鎖。

    他喃喃道:“也不知世間什麼樣的男子,纔會打動你這鐵石心腸。”

    顧玉聽了這話,不知爲何腦海裏浮現出君澤的身影。

    奇怪的是,她與同齡人相處,總有一種年齡上的差距感在,唯有君澤,讓她始終鄭重對待。

    小冷大夫還在等她的回答,顧玉迅速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摒棄,道:“我一個人挺好的。”

    冷流聽了,心裏五味雜陳,慶幸顧玉還是那個不知情愛的顧玉,又遺憾想要走進顧玉的心裏太難。

    冷流忽然伸出手,搭上顧玉的手腕。

    顧玉下意識想要縮回去,可看到小冷大夫清澈如泉水的眼睛,又覺得自己自作多情。

    冷流診完脈後,毫不拖泥帶水地撤回手,道:“你的身體依然挺好的。”

    顧玉道:“是啊,有冷大夫在,想不好都難。”

    冷流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我先走了。”

    臨出門時,他留下了一道驚雷:“顧玉,大夫人這次不僅把我接回來了,還接回了一個季家的表小姐。”

    顧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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