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玉謀不軌 >第223章 天涯何處無芳草
    福海帶着一衆人等走後,天色已經昏黑,學子們看完這場戲都陸陸續續離開,顧玉答應了六皇子今晚在國子監陪着他,便遣人給國公府遞了話。

    自有宮裏來的人留下照顧六皇子,顧玉過來前,六皇子已經暈暈乎乎睡下,她不必過去守着。

    顧玉回頭一看,滿堂只剩下君澤一個人在那裏坐着,想到今天一天發生的事,顧玉不知該跟他說些什麼,便要告退。

    君澤卻在此時開口,道:“顧玉。”

    顧玉停住腳步,說實話,她現在很難找到一個合適的態度面對君澤。

    明明二人面前有這麼多道鴻溝,可是君澤依然在試圖跨越。

    拒絕他也好,打他也好,罵他也好,都是顧玉在給自己開脫。

    她膽怯這種炙熱的感情,因爲她知道自己無法還之以炙熱。

    他們兩個人都是不服輸的人,任何一方敗退,都會鬱郁不得志。

    君澤喚了她一聲,就不說話了。

    顧玉只好道:“時辰不早了,王爺回去吧。”

    君澤垂下眼簾,道:“好。”

    路過國子監的一間間學舍,君澤想起春天時,他還因爲顧玉給御史臺遞話,在這裏讓人打了顧玉手板。

    那個時候的顧玉當衆受罰,還紅了眼睛,每每被他氣得敢怒不敢言。

    不像現在,心比三九天掛在懸崖上的冰條子還要冷,還要硬。

    他看着西邊落下的夕陽,對一個灑掃的僕人吩咐道:“給顧世子送點兒喫的過去,再加些甜口的糕點。”

    他差不多摸清了顧玉的口味,嗜甜得很,每每喫完飯,還要用些甜食。

    那人應下。

    這時,蕭行之風風火火從外面過來,看到他一愣,隨即放下手裏的東西,半跪下行禮道:“卑下見過王爺。”

    君澤居高臨下地問道:“那是什麼?”

    蕭行之知道顧玉跟君澤不對付,不安道:“是食盒。”

    這個人似乎跟顧玉挺熟,之前跟總是跟顧玉一起出現,還跟顧玉說過他的壞話,連把蕭家的暗號都告訴了顧玉。

    君澤道:“是給顧玉帶的嗎?”

    蕭行之道:“是,天色不早,她估計沒喫晚飯,我給她帶了點兒。”

    君澤道:“你們關係倒是不錯。”

    舊事重提,蕭行之有些忐忑,只好硬着頭皮道:“還,還行,好兄弟嘛。”

    君澤不知意味說了句:“呵,好兄弟。”

    蕭行之心裏的不安加重了,不懂這位主想幹什麼。

    這時,顧玉從裏面走了出來,看到蕭行之半跪着在君澤面前行禮,君澤也不叫起,不由皺起眉頭,向他們走近。

    顧玉拱手道:“不知蕭行之哪裏得罪了王爺,我代他給王爺賠個不是。”

    君澤轉動着手裏的玉扳指,顧玉總是這樣,隨便來個人都會擋在人家前頭,襯得他像個蠻不講理的大惡人。

    若按往常,看到顧玉這樣,他總要難爲蕭行之一番,現在想想自己幼稚得很,他越是計較,顧玉就越會維護。

    沒意思極了。

    君澤道:“沒有哪裏得罪了本王,你們去吧。”

    蕭行之如蒙大赦,忙帶着食盒拉着顧玉走了。

    遠遠都能聽見他的興奮,道:“顧玉,餓了吧,我給你帶了好喫的。”

    顧玉道:“嗯,我確實餓壞了,難爲你還惦記我了。”

    回到廂房,蕭行之把食盒裏的東西拿出來,跟顧玉分着吃了。

    顧玉問道:“剛剛怎麼了,他爲什麼攔着你?”

    蕭行之撓撓頭,道:“誰知道呢,他的臉色差得很,感覺像是要拿我出氣,幸好你過來了。”

    顧玉有些食不知味,道:“是嘛,那你以後離他遠點兒。”

    蕭行之道:“打眼兒瞧着你倆一起從江南迴來,他對你倒是多了幾分看顧,不過他那人睚眥必報,陰晴不定的,你也離他遠點兒比較好。”

    顧玉道:“嗯。”

    蕭行之道:“想不到你從國子監一告假,就徹底不來了,留我一個人在國子監,怪孤單的。”

    顧玉道:“你八面玲瓏,身邊什麼時候缺過一起玩樂的人。”

    蕭行之道:“嗐,他們哪兒能跟咱倆的交情比,對了,江南一行我還沒謝你,明日我做東,請你好生喫一頓,也帶你見見商行的人,你不是想把顧家的家業往江南發展一下嘛。”

    在江南時,顧玉打着蕭行之的旗號,用蕭家的錢解了燃眉之急,聖上對蕭家大加讚賞。

    那些尋常的賞賜也就罷了,這次秋祀,聖上還特許蕭行之參加,這是一些勳貴都得不了的榮耀。

    顧玉道:“好。”

    等入了朝,用錢的地方更多,有皇商蕭家開路,她來錢也更快些。

    而外面那個僕人見君澤一動不動,小心翼翼對君澤道:“王爺,還要給顧世子準備喫食嗎?”

    君澤回頭,看到屋舍裏點了燈,蕭行之跟顧玉身影映在門窗上,

    緩緩開口道:“不用了。”

    出了國子監,君澤騎上馬在路上晃盪,京都華燈初上,到處都是熱鬧。

    君澤的照夜玉獅子在街上格外顯眼,晃盪到了一家酒樓,就聽見莫哲彥在樓上喚了他一聲:“王爺,我在這兒。”

    季表妹那裏是沒戲了,莫哲彥在君澤顧玉走後不久,也灰溜溜收拾東西回了城裏。

    本想瀟灑一番,推開窗一看,他家王爺跟個喪家之犬似的,想來是在顧世子那裏吃了癟。

    君澤皺着眉頭,下了馬後,便上樓去找他。

    莫哲彥還是那副花孔雀的樣子,廂房裏一股脂粉氣味,估摸着是看他過來,讓人散了。

    君澤道:“你倒是聽她的話。”

    莫哲彥道:“我哪兒是聽她的話,而是眼看勾引不到季表妹,白白耗在那裏幹嘛,惹人嫌一樣。”

    君澤喃喃道:“惹人嫌。”

    莫哲彥看他那樣子,就知道自己又觸碰到他哪條敏感的神經了,便道:“天涯何處無芳草,三條腿兒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兒的男人...”

    莫哲彥頓了一下,道:“額...兩條腿兒的男人和女人還不到處都是。”

    君澤坐在地上,自顧自斟酒,也不與莫哲彥搭腔,一杯杯往肚子裏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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