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玉謀不軌 >第260章 顧玉未免太無恥了些
    近來沒有發生什麼要緊事,唯有北境雪災擺在了明面上。

    西戎可汗親自寫信,求大禹朝援助雪災。

    身在草原的遊牧族,早在秋季便已預料到今年冬天不好過。

    那封信在雪災來臨前,由可汗的兒子烏丹王子親自送來。

    一個異族人,學着寫大禹朝的漢字,雖然歪歪扭扭,不像樣子,但其語氣之懇切卑微,足以窺見誠心。

    他們把姿態擺得足夠低,像是徹底畏懼了大禹朝。

    連這次請求援助,也只敢提飼養牲口的乾草料。

    只因北境大部分爲西戎人生活的地方,一年四季,三季霜寒天。

    如今到了冬季,大雪壓境,草原上形成冰殼,人且難以生存,那些牲畜更是難以扒開雪層喫草,老弱幼畜飢寒交迫,死亡良多。

    這還是在一年有所儲備的情況下,到了春季,所有儲蓄的草料喂盡,新草未生出來,大草原將會引來徹頭徹尾的饑荒。

    而牲畜是西戎人朝貢的主要東西,若是在這場雪災中盡數餓死,來年他們便無力朝貢,連繼續繁衍的機會都沒有了。

    西戎人把自己的地位擺得很低,低到了朝貢的牲畜之下。

    而在大禹朝人眼裏,如今的西戎人的命根本不值一提,的確連進貢的牛羊馬都不如。

    顧玉久在京都,邊關又平靜了二十年,不知西戎人是否真的怕了大禹朝。

    但是顧玉不能真的像無數官吏一樣,把他們當不值一提的牲畜看。

    她的父親恨透了西戎人,無數顧家軍也死在西戎人手裏,最後,顧家軍也與西戎人埋在一處。

    想到這一點,顧玉就忍不住身體發抖。

    對於西戎人,她不一定要趕盡殺絕,但是她要完成父親的畢生的遺願。

    讓西戎人徹底臣服於大禹,讓大草原,歸納到大禹的版圖中。

    而不是如今這般,依然承認他們的主權,以爲年年朝貢,就是馴服了西戎人。

    可汗這個稱呼,不過是將西戎語直接音譯過來的,實則還是皇帝的意思。

    而連年的朝貢,還沒有朝廷賜過去的恩賞多。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唯有徹底征服,纔是終點。

    不然,焉知以後,西戎不會成爲現代的韓國和日本?

    勢微時畢恭畢敬,一旦勢強,就數典忘祖,反咬一口。

    對於西戎可汗的請求,朝堂上分成了兩派。

    一派認爲,二十年前的西戎人氣焰十分囂張,現在看似乖順,實則是一匹養不熟的白眼狼,更何況大禹朝不缺那些朝貢的牛羊,大可不必費心費力援助。

    另一派認爲,既然西戎年年朝貢,表明歸順之意,大禹朝何不發揮大國氣度,前去援助,一點餵養牲口的草料,換得他們感激涕零,有何不可?

    雙方爭論不休。

    畢竟是顧玉第一次以鎮國公的身份參與朝政,新官上任三把火。

    這第一把,顧玉就決定燒到西戎人身上。

    等雙方吵得差不多了,就要拍板決定運送草料去援助時,顧玉覺得火候已到,主動站了出來。

    顧玉道:“臣有異議。”

    聖上轉了一下手裏的十八子,這是顧玉第一次以鎮國公的身份參加常朝,就撞上了西戎人請求信。

    畢竟天下人皆知,顧玉的父親死於西戎人手裏,她不同意援助草料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聖上也好奇,現在朝堂一邊倒的局面,顧玉會說出什麼話。

    聖上道:“說說看。”

    顧玉道:“西戎人以天寒爲由,寫信請求大禹朝支援餵養牲畜的草料,在臣看來,此行徑並非請求,而是威脅。”

    鴻臚寺的章大人道:“鎮國公此言差矣,西戎人早對大禹朝俯首稱臣,甚至親派王子前來送信,其中懇切不言而喻,斷稱不上是威脅。”

    顧玉道:“敢問章大人,那信中所說,是否西戎人唯恐餓死了牲畜,明年無力朝貢?”

    章大人道:“正是如此。”

    顧玉道:“這還不是威脅嗎?西戎人滿紙訴說他們的不易,但我等不能被其一時卑微的姿態迷惑。究其根本,他們的意思不過是若大禹朝不支援草料,明年便不來朝貢了,其中險惡用心,莫非章大人看不透嗎?”

    不單是章大人一時語塞,滿朝文武包括聖上皆是語塞。

    大家都知道鎮國公府與西戎之間的仇恨,顧玉不同意在大家的意料之中。

    可她說的話,是個人都能聽明白是在擺歪理。

    但是這歪理一旦反駁,豈不是表明自己心向西戎人?

    君澤在前面憋着笑,這樣看似嚴肅認真,實則蠻不講理顧玉,屬實有意思。

    聖上輕咳了一聲,對顧玉道:“依你所說,此事當如何處置?”

    顧玉道:“依臣看來,既然西戎人說養不起自己的牲畜,不妨讓他們提早送到大禹朝,讓大禹朝幫他們養便是。”

    章大人道:“鎮國公的意思莫非是讓他們提前朝貢?可是風雪交織,怕是運不過來。”

    顧玉道:“不是朝貢,而是救濟。他們不是說明年開春的時候,今年秋季囤積的糧草就不剩什麼,草原又初生新芽,不可開採嗎?

    那便等明年開春,讓他們把族內牛羊馬係數送來,讓它們喫中原的草,待到立夏,草長出來,再扣下朝貢的份額,剩下的悉數奉還。”

    此話一出,滿朝文武面色紅白交織。

    顧玉未免太無恥了些。

    西戎人身在草原,土地不似中原肥沃,長不出麥子稻子這樣的農作物,只憑肉食爲生,蔬菜比牛羊貴得多。

    而一年之計在於春,春季是牲畜交配繁衍的重要時候。

    顧玉要讓西戎人把在開春把牲畜送來,立夏再送回去,看似是大禹朝在幫他們養牲畜。

    但是這一來一回,耽誤動物繁衍不說,就是繁衍了,像羊這種妊期短的牲畜,也會在大禹朝誕下幼崽,送回去一個肚裏空蕩蕩的母羊。

    再說牛馬,草原的牛馬比之中原壯碩不少,若是有心,可以將其與中原的牛馬交配,獲得良種。

    這雖然主意陰損,但對於大禹朝來說,可謂一本萬利。

    所以衆人在感慨顧玉無恥的同時,也不免有所意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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