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玉謀不軌 >第295章 這是什麼孽緣啊!
    寒風凌冽,顧玉縮了縮衣領,把臉上的清雪拂去。

    朝天空呼出一口氣,輕薄的煙瞬間消失。

    她告訴自己這樣的結果是最好的。

    君澤沒有跟她搭話,她不必擔心二人再糾纏不清。

    他們就像是陌生人一樣,或者比陌生人還不如。

    顧玉最後看了一眼長公主府緊閉的大門,悄然離去。

    君澤不顧下人異樣的眼光,不知在門裏站了許久,又讓下人重新拉開門。

    外面的雪地上唯有一串被新雪掩埋的腳印。

    人已經走了許久。

    君澤苦笑一聲,不知自己在期待什麼。

    如果剛剛顧玉能再問他一聲,或者再往前一步,他一定會駐足。

    可是沒有。

    除了一串被風雪掩蓋的腳印,什麼都沒有。

    算了。

    君澤攏了攏衣領,向長公主的院子走去。

    長公主果然還沒睡,派出去的兩個人是她豢養多年的殺手,連君澤都不知道。

    她在等那兩個人的回話,可是到現在都不見人,讓她有些不安。

    君澤帶着一身風雪,從外面進來,只聽巧穗在外面驚道:“王爺,您的手怎麼受傷了?”

    長公主臉色一變,趕緊起身走了出去,一眼就看到君澤被松陽包紮得亂七八糟的手。

    長公主上前一步,托住他的手腕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受傷?”

    君澤沒有說話,長公主心裏着急,對巧穗吩咐道:“快去拿金瘡藥和繃帶來!”

    以前君澤的父親出征在外,偶爾會帶着傷回京,長公主不想假手於人,便悉心學了怎麼包紮傷口。

    巧穗應了一聲就匆匆將藥和繃帶拿了過來。

    長公主藉着燈光,小心翼翼地把君澤手上的紗布拆開。

    巧穗看了驚叫一聲,道:“天吶!”

    長公主臉色一白,心疼不已,道:“那我的牌子,進宮叫御醫來!”

    這傷口不是她能處理得了的。

    巧穗匆匆忙忙出去。

    長公主看着那深可見骨的傷口,眼裏的淚都要涌出來了,道:“你怎麼傷成這樣!”

    她小心地用挑子把松陽糊塗撒上去的藥挑出來,一會兒要讓御醫拿更好的藥來,這藥粉上得實在不像話。

    君澤疼得額頭滲出汗水,還是一言不發。

    長公主看出他在逞強,眼淚簌簌就落了下來,道:“你說啊,怎麼會傷成這樣?”

    君澤這纔開口,道:“我帶松陽出去看燈,遇見了顧玉。”

    一提到顧玉的名字,長公主就變了臉色。

    她明白過來,以她兒子的功夫,尋常人根本傷不了他,這又是跟顧玉有關。

    長公主眼裏毫不掩飾地燃起恨意。

    君澤知道她誤會了,便道:“在橋上,有人要刺殺顧玉,是我過去握住了那人的匕首。”

    長公主倏然起身,罵道:“你怎麼這麼傻!那是刀子!你怎麼能去握!”

    兒子之所以受傷,原來是她派的人弄巧成拙,可恨那兩個蠢材,顧玉沒殺成,反倒傷了她兒子。

    君澤擡起頭,淡淡地看了長公主一眼,道:“娘,你爲何要爲難顧玉?”

    長公主咬着牙。

    她爲什麼?

    還不是君澤屢次三番因爲顧玉受傷。

    先前遇熊,後來落水,顧玉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顧玉是六皇子派的人,偏偏她身爲五皇子的姑母,君澤身爲五皇子的堂表哥,只能支持五皇子。

    君澤愛而不得,卻願意爲了顧玉赴湯蹈火。

    一旦日後顧玉生出歹心,她兒子這副用情至深的樣子,怕是要落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到時她怎麼辦?五皇子怎麼辦?整個君家怎麼辦?

    不。

    不要說一旦。

    就是現在,顧玉怕是已經生了歹心。

    不管除夕夜發生了什麼,她兒子有傷在身的情況下掉進湖裏,都跟顧玉脫不了關係。

    就算不是顧玉推的,顧玉就在旁邊,也該去撈一把。

    孫采薇一個女孩子落水,顧玉都能下水救。

    可她兒子掉進湖裏,顧玉卻只是慢騰騰找到宮女,再讓宮女喚人來救。

    寒冬臘月,她兒子在水裏泡了那麼久,整整昏迷了兩天才醒。

    讓長公主怎能不恨顧玉。

    唯有趁早解決了顧玉這個巨大的隱患,纔不至於讓兒子再次落入這樣的處境。

    長公主反問道:“你說我爲什麼?除夕夜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你變成那副樣子?”

    君澤閉上眼,像是疲憊到了極點,道:“不是她的錯。”

    長公主以爲君澤到這個時候了,還在替顧玉開脫,便哭着責怪道:“不是她的錯是誰的錯!你出事的時候她就在身邊,怎麼不是她的錯!”

    君澤又沉默下來。

    長公主看了一眼君澤手上的傷,繼續哽咽道:“那是個怎樣的狠心人,將你傷害至此,你還要替她說話!這又因爲她把手傷成這樣。澤兒,天下男人女人那麼多,爲何非她不可”

    君澤吞嚥了一下喉結,道:“錯在我。”

    長公主道:“什麼錯在你!”

    君澤臉色蒼白,靠在座椅上,道:“除夕夜,是我喝多了酒,在神女湖邊遇到她,便欲行不軌之事。”

    長公主哭聲戛然而止,道:“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欲行不軌之事?”

    君澤壓下心裏的悲痛,道:“當時我神志不清,藉着酒勁兒,想要欺辱於她。她反抗不過,與我拉扯間,我失足掉進湖裏。她擔心我上來不肯罷休,又怕我醉中淹死,纔去叫宮人把我撈出來,自己不敢見我。”

    君澤每說一字,心就痛一分。

    他說的幾真幾假,連他自己都分不清。

    經過這麼多事,他不能騙自己顧玉對他是有情的。

    是他自作多情罷了。

    先前顧玉爲了躲避他娘,躲在他的被子裏,知道他起了反應,反應都那般強烈。更別說他當時不知廉恥地握住顧玉的手,讓顧玉幫自己。

    顧玉一定噁心壞了吧。

    情急之下將他推入湖裏,是他活該。

    君澤的心已經痛到麻木,說出的話像是往自己鮮血淋漓的心口撒鹽。

    長公主聽了遍體生寒,她沒想過真相居然是這樣的。

    是他兒子想要強迫顧玉,做出禽獸不如之事。

    顧玉有兩房妾室,在宮宴上更是對未婚妻季妙仙維護得緊,自然是個正常男人。

    一個正常男人,怎麼可能甘願雌俯另一個男人胯下,還是在被強迫的情況下。

    長公主想到以前種種不着邊際的傳言,痛哭出聲,道:“這是什麼孽緣啊!”

    君澤道:“所以娘,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往後,您別去找她麻煩。”

    長公主哭得停不下來,在她心裏,兒子自然是千好萬好,可是情之一字最難捉摸。

    長公主含淚搖着頭,道:“我的兒,那你也不能因爲這樣一個男人做傻事啊。”

    君澤聲音低沉道:“走到這一步,都是我咎由自取,您也說了,這是段孽緣,從今往後,我與她,形同陌路。”

    長公主聽了這話,本該欣慰的,但是看到君澤雙眼無神的樣子,心如刀絞。

    對一個人愛而不得,還被那人厭惡,這是多大的痛楚啊。

    長公主哭着道:“我兒,天下男人女人何其多,只要你願意走出來,娘再不逼你成親了。”

    君澤顫抖着呼吸幾下,艱難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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