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無極第一猛將的名號不是憑空得來的,十個人一個上,都不能撼動他分毫。
聖上看了一眼顧玉,忽然道:“你父親當年亦是有以一當十的功夫,比之紹太尉有過之而無不及。朕隱約記得顧愛卿也是會武的,你父親不在,是誰教的?”
先前秋祀,顧玉喊了一聲“護駕”,及時挺身而出,拖住了熊的腳步。
顧玉道:“臣跟着家中師父習得一點兒三腳貓功夫。”
聖上道:“你父親與紹太尉曾有過一場較量,二人打得酣暢淋漓,最終還是你父親更勝一籌。”
紹無極聽到這邊的動靜,以重劍橫掃衆人,而後上前一步道:“當年臣輸於老鎮國公,終成人生大憾,請聖上恕臣無禮,想與顧小公爺切磋一二,以平當年憾事。”
顧玉垂下眼,道:“臣的功夫不及紹太尉遠矣,豈敢墮了父親威名。”
聖上笑道:“無極,你年長顧愛卿近二十歲,跟她切磋,豈非欺負孩子。”
紹無極卻擡起頭,直視顧玉,一對鷹眼充滿攻擊性,自額頭穿過鼻樑的一道長疤更是顯得他整個人兇狠可怖。
紹無極道:“顧小公爺莫不是怕了?”
顧玉道:“晚輩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不敢與紹太尉爭鋒。”
紹無極將手裏的重劍往地上一插,一副顧玉不答應,他就誓不罷休的架勢道:“虧你還是顧鈞益的兒子,未上場先慫了半截。”
顧玉登時冷下臉。
聖上頗爲頭疼道:“顧愛卿,他就是頭犟驢,你今日若不與他切磋一二,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與其等他時候找你麻煩,不如朕在這裏看着,也好讓他收斂一些。”
聖上開口,顧玉知道自己是推脫不掉了,便從一個侍衛手裏接下一把劍,走上場。
站在身高體壯的紹無極對面,襯得顧玉格外消瘦。
一旁的士兵紛紛看向他們,他們有些還是顧家軍舊部,及其子嗣,也聽說過老鎮國公顧鈞益曾將紹太尉打敗的事蹟。
現在紹太尉要欺負人家兒子,他們嘴上不說,雖知實力懸殊,還是希望顧玉能重振老鎮國公的名頭。
顧玉看着一臉兇相的紹無極,握緊了劍柄。
她若是想以後手裏拿到兵權,就不能表現得太弱。
可也不能表現得太強,過早引起紹無極的忌憚。
紹無極率先出手,重劍雷電般劃破空氣,向顧玉呼嘯而來。
真正跟紹無極交手,顧玉才明白自己方纔的心態大錯特錯。
面對紹無極,她哪裏有半分權衡的餘地!
紹無極一把重劍,名爲“貫天”,是從腥風血雨中磨礪出來的殺器,再加上年齡擺在那裏,平白多出了她近二十年的功力。
重劍無鋒,大巧不工。
他的重劍是笨重的,沒有鋒刃,但紹無極臂力驚人,能將這笨重的武器發揮出極大的殺傷力。
當初殺熊便是一擊斃命。
顧玉與他的實力過於懸殊,只能劍走偏鋒,避其鋒芒,以身法躲避他洶涌的殺氣。
場上二人一攻一守,破風聲不斷傳來,重劍與輕劍分別劃出兩道殘影。
聖上饒有興趣道:“澤兒,依你看,顧玉有幾分勝算?”
君澤實話實說,道:“三分而已。”
他跟顧玉雖然一刀一劍,走的不同路子,各自拼盡全力,能夠打個平手。
可是面對紹無極,他只有三分勝算。
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實力擺在這裏,不得不承認。
聖上哈哈一笑,道:“三分已經夠多了,她纔多大。紹無極就是當年不甘心輸給顧鈞益,現在來顧玉這裏找補,恬不知恥。”
聖上毫不客氣的評價,從另一方面也說明了他待紹無極的親厚。
說實話,顧玉能在紹無極手下撐過十招,已經夠令他刮目相看了,瞧着文文氣氣,沒想到功夫不差。
君澤道:“一個倚老賣老,一個年少輕狂,勝負已定。”
話音剛落,紹無極重劍一劈,將顧玉手裏的劍凌空斬斷,一個轉手,重劍慣性揮出。
畢竟有聖上的警告在前,紹無極並未動殺心,手腕側轉,劍身重重拍打到顧玉的腦袋。
君澤眼神一涼,淡淡評價道:“逞能。”
顧玉遭受重擊,直直摔出去三四米,眼前一黑,頭暈目眩,半天沒緩過神來。
太弱了。
她實在是太弱了。
一直引以爲傲的劍法,在紹無極絕對的實力之下竟如此不堪一擊。
紹無極走到顧玉跟前,頗爲失望道:“你與你父親無半點相似之處。”
顧鈞益死後,世間再無能與他一戰之人。
不得不說是一種遺憾。
顧玉搖搖頭,讓自己清醒一點,而後掙扎着起身,從侍衛手裏取過一把新劍,對紹無極道:“再來。”
紹無極眼中閃過一絲興味,再次出手。
這次顧玉改了路數,不再一味防守,而是迎面進攻。
仗着自己身法靈巧,一次次驚險躲過他的劍刃。
重劍的厲害在於他的慣性,破綻也在於他的慣性。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而重劍的破綻就在於每次揮劍的間隙,只要顧玉夠快,就能在這間隙中謀求一線生機。
“噌——”一聲。
紹無極的重劍再次將顧玉的劍斬斷。
可這一次,顧玉的斷劍在他轉身的一瞬間指向他的腰間。
等紹無極轉過身來,顧玉又一次被擊打出去。
輸在劍斷,贏在劍快。
君澤所說,三分勝算,實在貼切。
紹無極收起重劍,看着從地上掙扎起身的顧玉有些驚訝。
顧玉扔下斷劍,忍住身上的痛意,對紹無極拱手道:“謝太尉賜教。”
紹無極理也不理顧玉,徑直走向聖上。
顧玉也跟着走了回去,對聖上道:“臣慚愧。”
聖上沒有看清顧玉斷劍後,指向紹無極腰間那一遭,只知顧玉兩番被紹無極打落在地。
聖上道:“能在紹太尉手下撐這麼久,不算給你父親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