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這個兵部侍郎幹得無比窩心。本來軍糧應是頭等大事,可戶部那幫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總是以糧荒搪塞他,把他支得團團轉。
這幾天他跑了數個衙門,處處碰壁。他這個侍郎不盯事,底下的人自然也沒多大能量,忙了幾天,一粒米都沒籌到。不知道到了日子,他該如何向陛下交待。
邊往朝堂上走,葉白奎邊嘆氣,卻聽得身後有人喚他。
“葉大人,留步。”
他回身卻見蕭奕大步走近,極鄭重的向他行了個躬身禮。唬得他連忙側身躲過,忙不迭道,“恭王殿下,使不得使不得。”
這太陽莫非從西邊出來了,一向眼高於底的恭王怎麼突然這麼恭敬?!葉白奎自然不會自信到以爲他取了自己的庶女做侍妾,自己就成了皇子的老丈人。
“葉大人,芷兒在本王府裏雖是侍妾,卻很懂事,她是大人的女兒,本王自然也是大人的晚輩。”蕭奕笑着解釋,謙卑又恭敬。
“王爺說笑,小女能侍奉王爺是她的福氣。”葉白奎嘴上推辭着,心裏卻突然覺得有一絲滿足。論起來卻實如此,只是芷兒嫁給蕭奕的原由不堪,他從不在人前提起。
可現在蕭奕自己提起來,難道是自己那個庶女真的入了他的眼?
“芷兒若是誕下兒子,便是本王的庶長子,本王高看她自是應當。近日二姨姐來府上照顧芷兒也很是用心,本王心裏實在感激。”蕭奕故意提起葉沐馨,想看看葉白奎的反應。
葉白奎果然愣了一下,想起日前衛氏提起馨兒也許會成爲恭王妃的事,眼中閃過異樣的光芒。難道恭王真的看上了馨兒?!
“馨兒與芷兒是親姐妹,互相照顧本是應當,王爺不必介懷。只當她是自家人,任意驅使就是了。”
蕭奕見他果然上道,眼底閃過輕蔑的竊笑,又繼續道,“若二姨姐真能成自家人,本王不勝欣喜。”
葉白奎雖然懷疑卻不敢接他這話,若是說得太明顯,恐會錯了意,傳出去丟人,只能陪着訕笑。
“葉大人,近日可是爲了前方糧草之事操勞?大人清減了不少,今日散了朝,本王作東,給大人好好補一補。”蕭奕繼續道。
“不敢讓王爺破費。”葉白奎真的是受寵若驚,他一直在朝中都是透明的存在,什麼時候有王爺會主動邀請他?
“至於糧草的事,大人也不必擔心,今日上朝,本王幫大人解決此事。”
葉白奎以爲自己聽錯了,盯着蕭奕半晌,才覺自己失態,忙深施一禮,“多謝王爺!”
“哎,葉大人,您是長輩,晚輩怎可受您如此大禮。”蕭奕連連推讓。
兩個人聯袂進了朝堂,葉白奎立即收到數道視線。他第一次覺得自己不再是朝堂上的透明人,而是成了衆人囑目的焦點。心理上獲得了絲微滿足。
腦子裏正亂作一團時,皇帝問到了糧草之事,他被點到了名字,只能唯唯諾諾地出列,
“陛下,因我朝境內糧荒,各大糧倉都沒有餘糧,故爾,糧草還未能籌到……臣無能……”
蕭歷看他這副木訥的樣子就生氣,一下便發了怒,“你是無能,無能透頂,前方戰事一觸即發,你身爲兵部侍郎,數日過去了,竟然一粒糧都籌不到,你不止無能,還蠢!”
葉白奎嚇得趕緊伏身跪倒,“陛下息怒,臣,臣會再想辦法!”
“想辦法,你想什麼辦法?!”蕭歷瞪着他。
葉明堂見自己爹爹捱罵,硬着頭皮出列跪地申訴,“陛下恕罪,糧食之事都是戶部所轄,我爹已經跑遍了戶部所有的衙門口,他們多方推諉,不肯給糧,這實在不是兵部之過呀!”
他不說還好,他這一番話更是把蕭歷激怒。他還不知道糧草歸戶部管,更知道戶部的老油條會打太極。可若是懂得爲官之道,夠聰明,自然能跟那些老狐狸手裏摳出糧草,罵他無能就是因爲他不懂如何爲官。
而這些事情只能私下說,卻絕不可擺到朝堂明面來談。這對父子,老子蠢,兒子更蠢!
蕭歷正欲開口,蕭奕快步出列,“父皇息怒!兒臣有辦法。”
蕭歷睨了一眼這個剛剛解禁的兒子,放下手裏正欲丟出去的茶杯,“你有什麼辦法?”
蕭奕上前一步,衝葉白奎使了個讓他放心的眼色,“兒臣在糧荒初期爲了賑災替父皇分憂,從境外收購了一批糧食。可是糧隊行至雁門境內時被山匪所劫。”
“山匪?!”蕭歷蹙眉,“我怎麼不知道你收購了糧食?”
“那時兒臣正在禁足,本想等糧運到了再稟告父皇,可沒想到糧食被劫了,便沒敢驚動父皇。”
“那你現在說這些,又有何用?”蕭歷瞪了他一眼。
蕭楚也站在朝臣中的第一排,目光涼涼地看着蕭奕,隱隱猜到了他想幹什麼。
“兒臣覺得丟臉,沒能替父分憂,便沒將此事講出。但是現在邊關糧草要緊,兒臣想着,那些糧食足足有幾十萬石,在我邊軍軍營附近,必定不可能有大股山匪,他們便是搶了糧食也不可能喫完。”
蕭奕脣角勾着一絲陰冷的笑意,“之前我不敢勞動邊軍,但現在糧草要緊,葉將軍就駐紮在雁門,可以請他派出一小支隊伍去剿匪,正規軍對付小股土匪必定容易,這樣便能奪回糧食。”
“兒臣這些糧原就是爲了我們西疆百姓,能作爲軍糧也不算埋沒了,就當兒臣爲國盡忠,爲父分憂了。”
蕭奕一番話說得大義凜然,讓蕭歷聽得很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