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紅豆相思,投之木桃的,她可不知道那些含蓄的意思。
於是聳聳肩,“這東西本來是松鼠的存糧,送給殿下就當是祝殿下永遠不捱餓吧。”
蕭策一愣,隨即就笑了,舒展的眉眼讓他的臉越發清峻。
謝淮冬覺得他一定是覺得自己沒文化,也只能訕訕跟着傻笑。
想着自己能把他逗笑,是不是說明他不討厭自己,過段時間是不是能放了她?遂笑得更沒心沒肺。
“你在謝家沒上過私塾?”
蕭策知道這位太子妃的身世,可謝家門閥大族,無論子女都會入私塾,可這個小庶女卻好似……
謝淮冬想了想,幸好原主只是謝家旁支不受寵的庶姑娘,私塾也只學了幾日,正好可以掩蓋她的沒文化。
“讀了幾日,但我沒天賦,就不去浪費時間了。”
蕭策點點頭,“那就是專心女紅了?”他打量着手裏的絡子,看樣子也不像。
謝淮冬清了清嗓子,“倒也沒有……”
搜腸刮肚想了想,才眉開眼笑道,“我會做飯,會做點心。”
又似怕他不信,補充道,“不信,我明天做道菜給你嚐嚐。”
蕭策點點頭,看看她明豔的小臉,又看看外面的春光,一時來了興致。
“那我該如何謝你?”說完也不等謝淮冬說話,又繼續道,“不如,明日起我教你寫字吧。”
謝淮冬很想說你還是省省吧,可看着蕭策笑意雖溫柔,卻是不容置疑的神情,只好點點頭。
她覺得自己給自己挖了坑。
入夜,一道黑影閃入衡君院,青鋒等暗衛卻無人攔截。
秀禾和豆豆都已歇下,葉傾然房裏也熄了燈,但她並沒睡。而是披衣坐在桌邊,卻沒點燈。
“見過詭首。”
葉傾然擡手,那黑衣詭手纔開始彙報。
“後夏女帝囚禁宋雲數日,卻並未取他性命,反而將他身份公之於衆,還封了攝政親王。此次後夏來使正是宋雲。”
“可知爲何?”
“女帝爲拉攏宋雲身後的舊臣,穩定朝局。才留她性命,但是……”詭手猶豫了一下又道,“私下對他施了宮刑。”
葉傾然滿眼鄙夷,即使不男不女也要苟活於世,這宋雲還真是執着到不要顏面。
“北齊那邊如何?”
“國書爲陳皇后僞造,謠言也是她故意放出來的。明帝知曉後雖未廢她,卻收了她的後印,將她封禁於宮中。”
葉傾然點點頭,站在陳皇后的立場她是想爲夫君分憂,手段卻落了下乘,一點也不聰明。
“攝政王赫連烽火的信已經在路上,怕這兩日詭首便會收到。”
“太子的癆症也查到一些人爲跡象,只是當年太醫院的存檔被人爲毀去,尚不可知幕後之人到底是誰。”
葉傾然嗯一聲,那詭手便又如黑煙一樣消失在房中。
宋雲未死,還敢來西疆,看來賊心未死,她倒要看看他到底打什麼鬼算盤。
太子康復,恭王被囚,楚王又請辭,朝堂上表面平靜,實則暗濤洶涌。
何況宋雲這條毒蛇,對她而言,他就是真正的惡鬼,糾纏了她兩世的惡鬼。
肩頭的披風不知何時被風吹落,一隻修長的手將它撿起,又輕輕披在她身上。
葉傾然才猛然驚醒,回手欲打,便被那人握住手腕,蕭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在想什麼?”
葉傾然這才卸去一身的戒備,“宋雲要來了。”
“他也值得你費神?!”
蕭楚嗤笑,在她對面坐下,直勾勾看着她。
“不足爲懼,卻也不得不防。”
蕭楚垂眸,這他倒是也贊同,只也不忍見她如此傷神。
冰涼的指尖滑過她眉間,“我們去寧城吧!”
葉傾然揚眸看他,他眼底波瀾不驚,她從來沒問過他,此時看着他漆黑的眸,竟有些不確定。
“太子殿下康復了。”她說。
蕭楚笑了,“你想問我到底想不想要那個位置?”
葉傾然不語,等着他的回答。
“我想要很多。比如你,比如大好山河,比如天下太平,唯獨不想要那個皇位。”
他語氣輕鬆,可看着葉傾然的眼神卻漸漸凌厲起來,“可若爲了守護你,爲了守護天下,那個位置拿來玩玩也無妨。”
這次輪到葉傾然笑了,“狂妄!”
蕭楚並不反駁,可葉傾然清楚,這個男人有多狂妄。
他敢單槍匹馬挑戰一座城池,臉上連一絲異樣的表情都沒有。
“太子當年患病可能不是偶然,還有你與湘妃娘娘所中之毒,這宮裏水還很深。”葉傾然提醒。
“蕭策若是連自己都護不住,便當不起這太子之位。而本王已不再是當年的無知小兒,唯一憂心的便只有你!”
蕭楚捏着葉傾然的下巴,輕輕摩梭着。
“你早就想好了,趁未來幾年邊疆無戰事,去寧城韜光養晦。”葉傾然眯眼瞧他,“遠離中杼,你就不怕消息不靈通?”
“你有詭門。”蕭楚說得時所當然。
倒讓葉傾然無語又想笑,“王爺就這麼確定我會與你同去?還是我早就在王爺的算計中?”
“並非算計,而是計劃。”蕭楚望入葉傾然眼底,“阿然未來的計劃中可有本王?”
葉傾然被他看得莫名燥熱,別開眼去,“說正經事。”
“再無比此事更正經之事了。”
說着他的臉便靠向葉傾然,也恰在此時,外間傳來腳步聲。
“姑娘,你醒了?”秀禾舉着燭火的影子映在牆上,葉傾然忙應了一聲。
蕭楚一身寒氣地起身走到窗邊。
秀禾進來時,屋裏飄過一絲涼風,看到葉傾然立在桌邊,她狐疑地走到窗邊,左右查看了一番。
“姑娘可是口渴?”
葉傾然順勢拿起桌上的茶水,“嗯,起來喝水。”
“我以爲楚王又來了。”秀禾放下燭火,臉上全是忿忿之色,“我都不敢睡實。”
葉傾然莞爾,這個傻丫頭。
等她上牀,秀禾幫她蓋好被子,又放下牀幔,檢查了窗子是否關緊,才離開。